第四章 愿静月长久

江霁趴着，头埋在被褥里，不想动弹。

“嗯，只是气息杂乱，我疏通了一番。”

芸晓袅细细的将针收好，窗外透过层层筛选的细碎日光，晃动的落在她的额间，衬的她眉目极致温婉。

当然她也是极其温柔的说着医嘱:“但真身受损，总会有所后遗效应，倘若有不适那得及时告诉我。”

“否则你每外出一次，我就会把你绑起来，请到我屋子里去躺躺。”

江霁闷声争论，表示他能自医。

芸晓袅驳回：“在药道上，你除了炼丹外，还有什么能跟我比比？

论手法，你能有我专业吗？”

“学医济世，你呢？

初心不纯。

你学着就是来打架，来以牙还牙的阴人。”

“若非你是我师弟，我早把你收拾一番了。”

于冉华偏头倚着门框无声大笑。

“你倒好倒头就是睡了三百多年，罢了，近日我要出去寻些药草。”

她扁了扁嘴：“于冉华，这人就交给你咯，你带初璇跟上年代。”

语罢，她拿出一串系好的药瓶，留下许些调理的药离去。

——这具身体骨骼在男子中偏小，肤色冷白，肌肉又因太多年没动而褪淡，虽瘦而不柴，但可谓单薄，于冉华观江霁的上半身连连啧舌。

“唉，师兄啊，我带你打拳爬山、强身炼体去吧？”

他摆了一副拿捏江霁，简简单单、轻松的不得了的动作和神态，将药瓶搁置在桌上，道：“你多补补。”

江霁穿上内衬，不顾于冉华的目光戴上易容面具，在视觉上改壮身形，变回汉子脸。

江霁轻笑了一声，抬手出遥洹剑，但下一刻便觉手感怪异，抬起一看，是个跟他本貌有几分相似的小娃娃，一人一剑互瞪着眼沉默。

于冉华手欠的朝那娃娃伸去，指头见了道红，他讪讪收手，哈哈道:“你这化形的剑灵这么凶的嘛。”

江霁将它挥弄成原型，剑身轻嗡。

他道：“身体虽然脆了但剑未钝，跟你打几刻钟还是没问题的，切磋切磋？”

“诶～师兄饶命～”于冉华高举双手。

江霁瞥了他一眼，收剑提起桌上药：膏、粉、丸，这治伤的范围真广。

“八尺男儿气吞山河，”他将药收入储物环中，损道：“这话放别人那是形容词，在你这儿就是个描述词。”

于冉华作势摆出一副诱怜的表情。

江霁径首朝浴室走去，沾鼻涕泪的外袍飞入浴室。

“大师兄告诉我你醒来的消息，我是连夜赶着从西北妖界回来，风尘仆仆，我可想你了！”

于冉华快步跟上前，扯住江霁的衣角晃，在其臂弯塞入一团衣，蓝白相间，领口和长袖摆都绣着银金花纹，跟他身着同款。

“赔给你宗内服饰，我在外边等你。”

“………”——穿戴整洁出来，己过半个多小时。

衣服上有空间术法，可随身形变化大小，江霁再叹法术在生活上的便捷。

他烘干了头发，从浴房引出一股水流，凝成水镜，尝试束发。

青玉簪穿插在乌发间，长发半挽的松松垮垮——不掉那就是进步。

一身清爽，又被于冉华按回了屋内。

江霁正起神色，瞧着铜镜中于冉华帮他梳发重挽，称赞道：“小华子手法不错，比得上坊间嬷嬷。”

“……”于冉华装作手抖，扯了江霁一撮头发。

————清韵宗绕谷间群峰而建，终年弥漫着云雾，有法术规引，形成了天然的迷阵。

主峰清芸峰为中，屋舍整体风格古韵素雅，余峰分布八方，各有各的特色，云雾在其间半遮半掩。

“也不是我瞎操心，雾很大漫出来的时候你小心台阶，这个季节可没雪堆给你接着。”

奸笑完，于冉华就利落的躲开朝脸招呼过来的拳头。

于冉华被带上山的时间和江霁差不多，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他们一首争论着谁为兄谁为弟。

灵体千百年化形，外形一般都长得慢，原主未入尘世，化形时西五岁的身躯。

于冉华虽只活十年，但以外形上稳胜。

但拜师都是先后来定，如此江霁便坐稳了师兄的名分。

幼时两人一同练功，只要不为大事，师尊通常不会插手，于冉华时不时喜欢逗他，江霁懂事后当然也反击。

就比如方才提及到的。

每当山间下起大雪，于冉华瞅着积雪厚了就会使些绊子，看江霁跟萝卜一样栽进雪堆里，他则捂着肚子在旁大笑，有时还扒拉一旁的雪将人埋的更实在，等待师弟气哄哄的爬出来就隐身飞奔，屡试不腻。

也不是江霁对于他的欠克制不住，而是根本没必要跟他克制，江霁不想去控制手的肌肉记忆。

当然，见一拳不到肉，他也就垂下手，懒得再挥出一拳。

————他们由索桥或者传送阵在各峰参游，两人峰峰都去，处处都逛。

奇峰秀木，银瀑玉流，时常有灵鸟清鸣隐隐回荡，风景很美。

路上遇到的弟子，衣物整洁一致，礼貌的行礼:“尊者。”

只是对上江霁的目光虽有些闪躲，打了招呼，跟亲切热情的于尊者聊了几句，就有些紧张的离去。

于尊者面上不显，实则一路上用探心法，窥探了许些弟子的心声。

“呦，你这刚出来，就过了一天，怎么就有了个江辣手的代名号？”

江霁不答。

“不是吧，就是一个略展实力的切磋，你把俩个长老打成了重伤？

其中那位女长老，性子是辣了点，但你放火烧人家！？”

江霁坦言道:“那女子身法很好，我只烧了点头发。”

于冉华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既是比武，男女应当一目同视，全力以赴是对对手最好的尊重。”

“你行，江辣手。”

……一天下来，他们极速逛完了宗门，于冉华在他耳边一路叽呱谈吐，上有介绍各宗各派，下有不入流的旁门小道消息，总之尽心尽力担当解说。

日落黄昏，两人沿着山路相伴走在碎光斑斓里，日暮将身影拉长，耳畔清风、鸟雀脆鸣。

待遇空阔处，看彩云渐淡。

玄地苍穹，云海恬静，他们畅聊今往，嬉笑打闹，眉目掩在此间灿烂星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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