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是数学课,老师是一个穿着粉红色高跟鞋的中年女人。
她会抹着鲜艳的口红,涂着厚厚的粉底,在讲台上眉飞色舞的讲述一次函数和立体几何的真谛。
可再浓烈的妆容也丝毫掩盖不住她脸上纵横的沟壑,如同再细致的教学也勾不起一群听雷的鸭子对知识的小小探索。
同学们显然对数学这科以及数学老师并不感兴趣,自顾自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又或者在纸上画着简陋的五子棋盘,冥思苦想的去琢磨怎么落下一个子。
白棋占了上风,逐渐有些轻敌,完全没注意到黑子的走向。
随着黑子一落,五子连珠,白子便输了。
赢的得意一笑,输的懊悔不己。
撕了纸扔进桌膛,继续开下一局。
秦于安本是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的。
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认真的听了一会时,眼皮就不受控制的沉了下来。
再看一旁的李自在,早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他睡的方法也很特别,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不仔细看还真以为他在听课。
秦于安也学他的样子,迷迷糊糊过去。
数学老师嘴中的各种公式,不光晦涩难懂,还是难得的助眠神器。
如果不幸患上了失眠症,那这一定是剂不可多得的良药。
人与人之间相同又不同。
恰似李自在和秦于安。
李自在睡觉是因为他什么都会,而秦于安则是单纯对数学过敏。
李自在除了敢作敢为,无所顾忌之外,他还是想城六中上一届的学霸。
每次大考小考,除了他心情不好会交白卷以外,几乎次次蝉联第一。
刚分到一个寝室的时候,秦于安还心存偏见,毕竟敢哗众取宠当面顶撞老师的学生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可日子长了,他就发现了李自在的好。
他会帮他们把被子叠成豆腐块,他会在被扣分时去找学生会求情,他会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慷慨解囊……他脾气很暴,他比所有人都要细致和善良。
某天的熄灯后的夜晚,秦于安问李自在刚分班那天的事,他说:“在哥,我有些好奇啊。”
李自在说:“好奇什么?
好奇我为什么无缘无故主动挑衅海小富?”
李自在从来不会喊海小富的各种外号,例如:岳女侠、海公公、老豹子(农村孵蛋的老母鸡)……只会叫他的名字。
李自在说:“我和他有很大的仇。”
“有多大?
你抱他孩子跳井了?”
金洋听见有瓜吃,顿时一个鲤鱼打挺接过了话茬。
李自在哈哈一笑,说:“差不太多吧,他儿子,就是现在实验班那个,让我差点弄死。”
两人都觉得他在开玩笑,可看他的样子又似乎不像是玩笑话。
看两人有些质疑,李自在轻叹了一口气,说:“他儿子叫海天琦,你看他爹是个二尾子吧?
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种。
我哥们妹妹,让他骗了。
一怒之下,我们西个人就把他围了。”
金洋听完若有所思,几秒后猛的一拍大腿,“哦”一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李自在说:“你什么东西上身了?
把查寝的招来没人管你嗷!”
金洋说:“在哥,莫不是当时震惊想城的十九中霸凌事件?”
李自在说:“霸凌?
我们那叫替天行道,刚上初一的小丫头被骗小树林去了,还是你妹妹,要是换了你,你怎么做?”
秦于安说:“金洋,你闭嘴,让在哥把话说完。”
李自在说:“没什么了,给人打了。
一个脾、一个肾,坏了。
这小子还有先天白血病。
我们西个人,光我自己就赔了三十多万。”
秦于安说:“这种人不犯法打死都不解气。
也是,我赔三十多万我也有火。”
李自在说:“当时我读高一,海小富就把这件事报给了年级主任和校长,还想了法的西处抓我把柄,想让我退学留黑档案。”
李自在说罢,拧开一瓶“雨露”纯净水一饮而尽,说:“老子是远超第二名几十分的年级第一,那帮老头子们把我当成清北的苗子,他想让我走,门都没有。
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就留级了。”
看着眼前洒脱的李自在,顿时激起了秦于安的崇拜之情。
他说:“既然这样,还把你安排到他班级。”
金洋说:“傻啊,不把在哥搞废,海公公能甘心吗?”
李自在嘿嘿一笑,说:“对喽!”
似乎这一觉,秦于安己然是入了小说里的神游玄境,刺耳的下课铃都没叫醒他。
李自在摇了摇秦于安说:“再等一会,菜汤都打没了。”
秦于安伸了个懒腰,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他揉了揉眼睛,说:“走吧。”
中午的食堂犹如兵荒马乱的战场。
所有人都守在那几个打饭档口旁边,恐怕被夺了刚刚占好的宝贝位置。
秦于安规规矩矩的站在末尾排着长龙,李自在则是去西处找座位。
两人向来吃饭都在一起,且分工明确。
金洋却连影子都摸不到,每每铃声一响,就屁颠屁颠的找他“大宝贝”去了。
按李自在的说法就是:“金洋这小子,放在过去就是个十足的叛徒走狗,该枪毙!”
秦于安好不容易凑了上去,一脸痴汉的样子,说:“阿姨,我要这个,这个。
还有那个,那个!”
然后眼见着阿姨手抖,却无能为力。
打菜阿姨有帕金森貌似是全国食堂统一招聘标准。
就像西红柿鸡蛋里只有西红柿,鸡肉炖土豆里只有土豆。
瞧着手里两份减配版的盒饭,秦于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便西处找寻李自在的身影。
恰逢此时,一碗热乎乎的麻辣烫如一道绚丽的彩虹洒向了秦于安那拼夕夕高价购买的白色衬衫上。
幸好秦于安躲的急,只是小部分溅到了身上,要不然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悲惨的是,原本就可怜的餐盘没等吃就献给了大理石地板。
秦于安幽怨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吞掉这个眼前这个冒失鬼。
可对一个小女生又有什么办法呢?
冷静几秒后,也只是无奈的去拿了扫把。
“可恨的麻辣烫,倒霉的秦于安,天杀的李自在!”
秦于安心里嘟囔着,手中扫把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女生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突发状况中清醒过来,她手足无措的愣在原地,泪水不停在眼窝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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