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妈妈今天发工资啦，给你做香菇黄焖鸡！”
唐婉把两只肥美的母鸡放进厨房冰箱，又套上围裙，打算做晚餐。
陈山聪宿醉刚醒，慢悠悠摇进厨房，一身酒气地抱怨：“浪费钱干什么！
发多少啊，给我。”
唐婉小心翼翼地擦干手上的水渍，局促地站在案板前，只回了个头，低声道：“不多，就两千。”
“嗐！
我就说那个破收银员没什么好干的，这么点工资能养活谁，干脆辞了。”
陈山聪不耐烦，“我给你找个好的。”
唐婉不愿意：“这儿离家近，我可以回来给甜甜做晚饭……”陈山聪急眼：“又是为了这个兔崽子！
当初查出来是女孩我就说了打掉，你非不听，现在一天到晚围着她转，还买鸡买鸭的！
养了个祖宗是吧！”
“你小声些，别让甜甜听见。”
“她听不见，她眼里根本没我这个老子！”
陈甜甜眼圈绯红，无意识地在纸上涂涂画画。
陈山聪这样的言语她从出生时就在听，无非是嫌弃她是个女孩儿，没法为老陈家传宗接代。
可即便是听了十年，也依然会伤心。
“啪。”
门外响起声音，应该是陈山聪出去了。
陈甜甜打开房门，看见唐婉坐在沙发上流泪。
“妈妈，你离婚好不好？”
陈甜甜在小学一年级时就听说过这个词，她觉得离婚等于逃脱，等于自由。
妈妈，你自由就好了，不要再想着我。
唐婉把女儿搂在怀里，轻声道：“今晚咱们随便吃点好吗？
明天妈妈再给你做黄焖鸡。”
陈甜甜看向唐婉微红的右脸，上面五个指印清晰可见。
她懂事地跑回房间拿出一瓶消除淤青的药，“妈妈，我给你擦擦，擦擦就不疼了。”
深夜，陈甜甜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她悄悄开了条门缝，发现陈山聪再次喝醉了，揪着唐婉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掼。
“看见你这个扫把星就来气！
还有那个小扫把星，天生克我的！”
唐婉不敌陈山聪，嘴里哭喊道：“我工资全给你了，是你自己把钱输光的！”
“好好好，我自己是吧！”
陈山聪眯着眼睛在客厅扫视一圈，瞅准了桌上的水果刀。
他抄起来，恶狠狠地骂道：“今天我就捅死你，再捅死那个小兔崽子，让你们娘俩克我！”
“啊！”
唐婉大叫一声，她的小腿肚被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鲜血顺着常年缺失营养的嶙峋腿骨流下来，再一滴滴地落到客厅雪白的地板上。
红得刺眼。
陈甜甜的双瞳无限扩大，她满脑子都是“妈妈要被爸爸杀死了”。
“哐当。”
水果刀掉落在地，发出金属声响。
陈山聪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停在半空中，若非要形容，大概就像是……麻花。
唐婉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她顾不上自己腿上的伤口，而是把陈甜甜抱起，嘴里安慰道：“不要看不要看。”
陈甜甜拨开唐婉的手，一字一句冷静道：“妈妈，是我杀的。”
唐婉仿佛不认识这个女儿，她手足无措：“怎，怎么会是你？”
其实陈甜甜自己也不清楚何时拥有了异能，她是在某一天放学路上突然发现自己能走进另一个空间——一个她自己创造的空间。
起初她还很害怕，但她天生性格孤僻冷静，慢慢地竟将这种能力用得炉火纯青。
于是，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创造一个和自己家一模一样的空间，然后让陈山聪毫无知觉走进去，只是那个家里不会再有唐婉和自己。
这样，他就永远不能打妈妈了。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创造一个六十平的空间并不容易，才刚把客厅大致建好，就发生了之前的一幕。
出于保护妈妈的本能，异能瞬间暴涨，不受陈甜甜控制。
普通人类在A级异能面前毫无招架之力，于是陈山聪死了，腿骨、肋骨……悉数断裂。
为了不被人发现，陈甜甜把他塞进了匆忙建成的空间里。
正巧，没过多久就有两个警察找上门来。
唐婉把伤口包扎好，又仔仔细细清理了一遍地板，确保无任何异样才去开门，可还是被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闻出了血腥味，她只好撒谎是新鲜鸡肉还没处理。
一个大男人莫名其妙不见了，妻女也不急着找，肯定会引来怀疑。
唐婉索性把工作辞了，又大张旗鼓地寻人，做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案子被首都调查处接了。
更加没算到的是，那个叫夏晚的年轻男人只一眼就发现了藏在另外空间的陈甜甜，以及那具早己腐烂变质的躯体。
唐婉早己泪流满面，她听着夏晚一字不错地描述了整个经过，止不住地哀求：“全是我的错，求求您别伤害我女儿！”
本次案件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夏晚不得己电话请示联盟主席。
严惟善正在美国的一座小岛上休假，周围是金黄温暖的沙滩，当然还有数不清的泳衣美女。
每年夏天，他都要休一个长假，以此抚慰他黄金单身汉的心灵。
“Hello，my cheap son.How are you？”
严惟善接起电话，心情很好。
……真的很想接一句I am fine.Thank you.夏晚满头黑线，三言两语简述了案子经过。
出乎意料的是，刚开始严惟善还表示很震惊，很棘手，可听到洛翊给出无罪的判决后，竟松散下来，“既然洛审都说了无罪，那就无罪吧。”
夏晚此刻很想把小老头揪回国：“就算他当了很多年的审判长，就算审判之眼从没出过任何岔子，可这是古往今来第一例普通人类进化成异能者的事件，我们调查处不可能随便给出结论吧！”
“年轻人，你知道洛审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判决吗？”
严惟善意味深长道，“不仅仅因为审判之眼的结论。
更重要的是他跟你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他更看重人性。”
“这次案件你们走进了一个死角，那就是揪着陈甜甜是个异能者不放。
可你想一下，当时的场景，一个孩子看见自己的母亲受到伤害，鲜血首流，她会不会拼尽全力去救？
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法记得自己是个异能者，只是出于本能要救她的妈妈。”
夏晚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我们得把这个案子分开来看。
陈甜甜杀人，洛审判的无罪。”
“对的！
终于开窍了，为父甚是欣慰啊。”
夏晚不等严惟善还要发表其它感言，飞速挂断电话。
他走出办公室，对众人道：“楚琳和叶笠笠把案子证据链整理下，打包发给首都审判庭，就说杀人罪不判决，但后续的隐藏尸体这些让审判庭自己去量刑。”
“黎峰、单浩，跟我出趟外勤。
哦，对了，安辰也跟上，年轻人就是要多锻炼。”
刚写十个字检讨的安辰‘呼’地站起来，大声回应：“yes,sir！
检讨可以不写了吗？”
同样背负三千字检讨的叶笠笠没憋住，笑出声来：“你还真写啊，夏处开玩笑的。”
……一群显眼包。
夏晚狂摇头，这个办公室彻底没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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