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看着昏暗的楼道不禁有些害怕,“夏处,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夏晚似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奇道:“我们不进去,谁进去,门口那老太太?”
话刚落地,一个拄拐杖的老太太从楼道里慢悠悠地走出来,安辰腾地一下躲到了夏晚身后。
夏晚:我有一点点无语……肖老太停在两人面前,凶神恶煞地啐道:“又是来找陈山聪的。
别再问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位应该就是笔录里提到的脾气不好的肖老太了。
夏晚立刻展现他春风明媚的一面:“肖婆婆,这是最新上市的产品,绝对保真的羊奶粉,喝了立刻容光焕发。
小安,赶快给肖婆婆送到楼上去。”
安辰终于明白了为啥大早上的领导让自己去买了两罐老年人营养奶粉,原来用处在这儿。
伸手不打笑脸人,肖老太语气缓和了些,“说吧,你们要问什么?”
肖老太的老伴去世得早,儿子在外地打工,她一个人住在这里,难免寂寞。
好不容易遇到两个年轻人,话匣子就收不住,东家长李家短地闲扯。
让安辰没想到的是,夏处竟然很有耐心地倾听,还时不时地给予回应,从没打断过。
“他们家天天都在吵,每天我都睡不着,我也上去找过他们。
那个唐婉还好说话,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吵了。
可那个陈山聪,五大三粗的,还扬言如果我再管,就连我一块儿打。”
肖老太许是想起了之前的经历,恶狠狠地骂道:“他不见了挺好,我也难得睡几个清净觉。”
事件了解到这儿,跟笔录里的差不多,就是夫妻二人经常吵架,男的还有家暴行为。
看夏处点头的样子,安辰以为这次询问结束了,打算起身。
屁股刚撅到一半儿,听见夏晚问道:“他们的女儿陈甜甜,您有印象吗?”
肖老太:“那个小女孩乖乖巧巧的,我还挺喜欢,以前拿过零食给她,后来两家关系恶化就没再接触了。
说起来,好像他们每次吵架都是因为孩子。”
“孩子?”
“具体吵什么我也不清楚,也没兴趣听。”
问到这儿,夏晚心里有了个大致猜想,但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好的,肖婆婆,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肖老太起身送客:“其实我不是真恨那家人,有时候着急了才骂上两句。”
夏晚微笑:“理解。
您保重身体。”
唐婉给二人倒好水就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她连日辛苦寻人,甚至把工作辞了,每天顶着大太阳在各个地方发放寻人启事。
“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们了。”
唐婉眼中含泪,“我老公失踪这么多天,不知道是不是……”后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怕一语成谶。
安辰宽慰她:“没事,别担心,要相信我们调查处。”
唐婉眼里闪过不安:“你们是调查处的?”
夏晚望向她,嘴角带笑,眼神却是冷的:“怎么,很惊讶?”
“不不,不是的。
只是我们一家三口都是普通人,怎么会劳烦调查处呢?”
“不不。”
夏晚学她的语气,“也不全是普通人,您女儿不就是异能者嘛。”
唐婉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冷漠,眼底的哀伤褪去,她起身抿紧嘴唇:“你们想干什么?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我女儿!”
安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他完全不清楚话题怎么就跳到陈甜甜是异能者上了。
夏晚眼光瞥向卧室:“陈甜甜,还不出来吗?”
不是,等会儿,进门的时候安辰把这个家仔仔细细搜了遍,没发现有人啊!
虚空被撕裂开一道口子,陈甜甜脚步轻盈地从里面跳出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心跳声。
除了我们三个人的心跳,我还能听见你的。”
陈甜甜似乎有些不服气,“好吧,你的异能很厉害。”
夏晚笑了一下,“谢谢。”
唐婉冲上去把陈甜甜护在身后,“你怎么出来了?!”
陈甜甜扒开唐婉的手:“妈妈,这个人是S级,我打不过的,我们不要再藏了,好不好?”
原本坚强的唐婉就像忽然裂开的瓷器,她面色苍白地承认:“人是我杀的。”
“是不是你,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夏晚不动声色地看了对方一眼,转头吩咐道:“通知调查处的其他人过来封锁现场,就说尸体己经找到了。”
只见白色蛛丝向客厅的某个方向迸发,硬生生撕裂开空间,扭曲的人体从里面掉落。
那场面,让安辰不禁想到把A4纸揉成一团——陈山聪就是这样的。
等到其他工作人员赶到,夏晚脚步轻松地下楼,满脑子都是家里那张软绵绵的床。
忽然,他余光一瞥,开车门的动作立刻停住。
“接着。”
一串钥匙呈抛物线落在安辰手里。
夏晚头也不回道:“帮我把车开回单位。
我有点事。”
安辰:“可是我不会开车……”他内心崩溃地看着自家领导像只花孔雀般走向一辆大G。
洛翊在路边停车回消息,突然车门被打开,一个人钻了进来。
男士古龙水气息夹带着淡淡烟草香,猝不及防地闯进洛翊的鼻腔。
“好巧啊。
洛审。”
夏晚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一个人过来办事儿的?”
这话说得,不是一个人,还能是半个人?
洛翊今天穿的是工作服,雪白的手腕被黑色法袍衬得愈发清瘦,右手修长的手指慵懒地搭在方向盘上,左手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
看见来人,他回过神来,眼神避免与其接触,语气却是轻轻柔柔的好听:“不好意思,夏处,我还有点事。”
意思很明显了,夏晚也不是听不懂逐客令。
但不知怎么的,对上洛翊,他总有逗一逗的心思。
“刚好,我没事。
洛审要去哪儿,我陪你去。”
狗皮膏药一旦沾上,撕都撕不掉。
洛翊无法:“我要去参加一个庭审。”
“噢,那太好了,正巧我想学下这方面的技巧。”
这话说得就是虚伪的了,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夏处可是首都大学刑侦系毕业的高材生。
洛翊不好意思再拒绝,道:“车程大概一个小时。
夏处昨晚应该没休息好吧,可以睡会儿。”
夏晚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后视镜,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眼下竟有了黑眼圈,洛翊居然这么细心。
如果非要形容洛翊的话,夏晚绞尽脑汁也只能说一句“好看”。
匮乏的语文知识让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洛翊就像白瓷,捧在手里怕碎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两人初次见面是在联盟大会上。
联盟主席严惟善为了宣布首都调查处的继任人,特意召开了一个大会,邀请世界各国的首脑参加,当然被邀请的还有各个单位机构的负责人。
洛翊作为首都审判庭的审判长自然在邀约名单内。
会议厅极大,能容纳500人。
洛翊的座位在靠后几排,他盯着台上正在发表就任宣言的夏晚——年轻的调查处处长神采飞扬,意气风发,让人无端想起“赤诚”二字。
会议结束后,严惟善组织了晚会,目的是带着夏晚多认认人,好为今后的仕途铺路。
他很欣赏这位年轻人,果敢、聪明、又很有分寸。
如果自己以后退休,他来当继任者应该也不错。
严惟善年过半百,没结婚没孩子,年轻时一心扑在工作上,到如今的岁数才感到寂寞。
幸好夏晚的出现让他的生活平添了几分乐趣,这个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跟在他身边做事的时候竟敢指出自己决策中不合理的地方,严惟善越来越喜欢他,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
奈何这便宜儿子不争气,一眨眼就跑不见了。
气得严惟善在心里痛骂,脸上还要笑嘻嘻地应付宾客。
露台上,洛翊品着杯中的红酒,酒是Merlot,口感柔顺,甜度低,搭配熏制烤肉倒还合适。
但洛翊只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不满意?”
昏暗里走出来一个人,西装笔挺,身形颀长。
正是宴会的主角,夏晚。
洛翊垂下眼:“涩。”
夏晚抓住关键词,问:“你喜欢甜的?”
晚风带着酒香钻进洛翊的鼻腔,他皱了皱眉:“你喝多了。”
夏晚走近了些,眼神晦暗不清:“你好,重新介绍下,我叫夏晚。”
“洛翊。”
他后退一步,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
正打算走时,手腕被人轻轻抓住,力度刚好,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又仿佛在表达“请等一下”。
洛翊回头安静地看着夏晚,眼神聚集在对方的鼻尖小痣,并不敢真的对视。
“我知道。
大名鼎鼎的洛翊审判长。”
夏晚加重了后几个字的读音,听起来暧昧不明。
副驾驶座上,夏晚己经睡死过去。
洛翊停好车,并没着急叫醒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用眼睛描摹他的五官。
回想起初次见面他很慌乱,本想在会议上签个到就走,可看到台上那张神采飞扬的面容,他还是忍不住坐下来听完。
后来的宴会自己不应该去参加的,洛翊后悔,这样夏晚就永远不会发现自己,不会像现在这样粘着不放。
一步错,步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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