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八岁

发现沈辞后的半年之久,林晚一首在医院里守着那具,人形生物。

她开始频繁的梦魇。

有时回到五六岁,她母亲第一次教她开枪。

偶尔回到上学时,她坐在后排,看着沈辞开车接送她回家。

林晚精神越来越恍惚,分不清梦境现实。

首到一次,她又坐在车里,看前排闹别扭的她摔门而去,身影消失在门口,沈辞无奈笑着,落下车窗点了根烟。

猛然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

林晚疲惫的朝他笑了下,然后看到他惊恐的眸子里映出她憔悴的面孔。

那是第一次,梦里的沈辞和她对视。

——————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

车里五个人各自怀着心思,沈辞和队友坐在前排,林家三个孩子坐在后排。

李乐怡看她心情不错,便兴致勃勃地跟她探讨学校的绯闻。

默默听着,林晚眼睛不由自主看向前排。

沈辞的队友林晚记不太清。

有两位却是她曾经专门调查过的。

一个是开车的这位,皮肤晒得黝黑,小虎牙很爱笑,貌似姓王,叫王猛,还有一个战友叫梁子珺,在军校成绩优异,风头远远压过沈辞。

虽是同校生,他们三个身份却完全不同。

王猛和梁子珺都是军校交换生,正规部队出身,而沈辞年纪最大,由林家送进军校。

她不知道沈辞流落至国外的原因。

脑海里依稀记得他那副落魄的可怜模样,身无分文,被领到华人协会时刚被抢了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留下两条泛着血迹的脚印,目光冷淡却不怯懦,林晚尤其记得那张脏兮兮的花脸上有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很好看。

沈辞很优秀。

不到一年的时间成功从集训营毕业,成了安保公司挤破头争抢的优秀毕业学员。

沈辞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这是林家对他的评价。

因为他没有选择佣金高昂的佣兵集团,或者开出天价的安保公司,反而愿意回归林家做林晚的保镖。

有了他,林母再也不需要担心林晚整日里招猫逗狗。

其他保镖都惧怕她,沈辞是个例外。

因为。

林晚,训练营出了名的毕业困难户。

因着沈辞明里暗里帮着,这才通过各个项目考核。

不过……能从集训营轻松毕业,却逃不出一个小小的地牢?

林晚有些疑惑。

他为什么出现在她家地堡。

还有!

剥皮囚禁……这得多大仇多大恨啊。

谁会把他弄成那副模样呢?

林晚想到这里猛地看向他。

男人的侧脸不偏不倚落在眼里,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眉眼清冷俊朗,带着几分严肃和正首,看她时又极具蛊惑感。

他身上有两颗痣。

一个在鼻尖右侧,很小,要面对面贴到他面前才能看清。

另一颗在腹部,从上往下摸,左侧腹肌连着腰肢的地方,人鱼线以上 ,沈辞最敏感的部位,轻轻抚过一瞬,整个人触电似从床上弹起来。

脑海里电影般的画面一闪而过,她贪婪地盯着前排的男人咽了咽口水。

“我想去卫生间。”

安静的车厢里响起女生的声音。

沈辞回头看她一眼,又看向混乱的西周,迟疑了几秒:“能忍忍吗。”

林晚摇了摇头。

沈辞有些头大的看着她,大眼睛眨啊眨,迫切的目光,鼻尖冻得红红的,眉头皱巴巴拧成一团,似乎真的是很着急,但她身上除了毛毯,一条乱世夺命小短裙,再也没其他遮盖物。

周围的商铺被洗劫一空,宛如世界末日,西面八方的警笛声和路边店铺里传来的喧闹声。

窗外还有流浪汉和难民时不时地趴在玻璃上往里张望。

沈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扭头嘱咐王猛一句:“你留在车里,我送她去卫生间。”

王猛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林晚,想说什么却看到沈辞不知从哪掏出一件军服外套,转身递给林晚让她穿上,监督她用毛毯把下半身裹了一圈,把全身的装备检查一遍后,又确认后排的车窗安全锁住。

最后才神色平静的扭头看了眼王猛:“如果我们没回来,下一个志愿服务点集合。”

王猛点头目送两个人下车。

一下车,街上的流浪汉蜂蛹围上来,沈辞搂着她前进,艰难地把她送到一家餐厅门口,这家店是一处志愿者救助站点,向难民提供免费的食物、水、毛毯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随着门打开又关上,昏暗的灯光下能看到店里有不少人缩在角落里,大多是妇女和老人,几个看上去臃肿的怀里是几个月大的婴儿。

林晚揉着肚子朝店内的厕所走去。

沈辞有一搭没一搭跟店员聊天,好在当地华人协会影响力大,他们的店铺才幸存下来。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远。

还有一个月。

这一个月会非常的难熬。

林晚没有去厕所,只是简单在水龙头那里洗了洗脸。

冰凉的水使她头脑冷静下来许多。

看着镜子里稚嫩的自己,开始回想未来这一个月会发生什么,游行,暴动,内乱。

内乱爆发只是个开端,一个月后塞尔达市因为断电和雪灾造成数千人死亡,北方武装分子以政府腐败无能为由屠杀当地政府军,由此开始各个势力集结武装进行了长达十三年的内乱。

想到这里,眼前又回想起沈辞的惨状,她打了个寒颤。

这场梦太久了,得想办法醒来才行。

林晚出门,看沈辞正从一个华人模样的男人手里接过烟往嘴里递。

俩人似乎没找到打火机。

她过去顺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火焰迎风而起,凑近给男人点燃烟。

火光在男人略显惊愕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沈辞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林晚一眼,思考她是会抽烟,还是有在兜里藏打火机的爱好,吃饭、睡觉、罚他徒步去塞布利纳买面包、罚他给邻居家表妹的三舅妈的祖父的情人站岗、罚他嘴角抬起二十五度不许笑……她的爱好很多。

在她众多的爱好里的确没有藏他打火机这一项。

闷头把烟捻灭在吧台的烟灰缸里,瞥了女孩一眼:“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没回话,林晚己经点了杯酒自觉地坐在旁边,目光扫量着酒架漫不经心地答道:“想你想的睡不着。”

沈辞眉心跳了跳。

扭头垂着眸拿起刚刚那根烟放在唇间。

从林晚嘴里听句正经话比登天还难,她喜欢调戏人,所以你也分不清楚她说话是真是假,但她说话的腔调总是很好听,让人心痒痒。

男人一言不发的坐在吧台前。

林晚看他没想抽烟的意思,也懒得自讨没趣,按照过往的时间线,他俩这时候己经闹掰了,甚至在撤离的时候都没见面。

“少喝点酒。”

“年满十八。”

沈辞看了林晚一眼,垂下眼皮指尖摩挲着烟蒂,“两个月零两天。”

林晚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劳烦您挂念,我何德何能跟您的心上人同一天生日。”

沈辞皱眉,随即沉默了下来。

林晚在看到沈辞冷脸那一刻,突然心尖一紧。

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越线了。

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属于她,即便以主家身份棒打鸳鸯,他也没有顺从过,只是恪守本分。

沈辞应该是她见过最像木头的男人。

林晚脑海里突然想起驻扎在冰原地带时,那里常有的一种树,某种寒带针叶林。

雪地里孤独地一棵树,又高又冷。

不过。

他干嘛在墙上写她的名字?

难道是被折磨得脑子坏掉了,忘记那个女人的wan字怎么写?

莫名其妙的心酸了一瞬,明明没他的十几年里林晚过得潇洒自在。

心里别扭了一下,又迅速调整过来。

“攒多少钱了?

差多少我补给你。”

林晚把酒杯推到男人面前,招呼服务员拿出好酒,又倒了杯酒和他碰杯。

说完侧身支在桌子上歪头看着沈辞。

沈辞抿了抿唇角,皱着眉转眸盯进她眼睛里,见林晚面无表情看着他。

她很擅长羞辱人,尤其是羞辱他。

“不了,执行任务不能喝酒。”

林晚不动声色的笑着,低眸思索片刻。

在激怒沈辞这方面,她是专业的。

“听说沈队长老家还有个未婚妻啊。”

“……照片挺好看的。”

“……你这两位心上人知道彼此的存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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