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拉下脸,“主子的事,哪有你个小丫头说话的份!
让二丫头出来,她就是这样对长辈的吗?”
赵氏知道,老二尤希儿是个没脾气的,只要或哄骗或威吓着她开了门,就万事好办了。
青儿道,“昨夜大哥儿满嘴是血跑来,把二姑娘吓着了;太太前日被气病了,这会子还起不来;三姑娘昨儿被二太太打伤了,也没法动弹。”
“主子们说了,凡事等贾府的人到了再说。
若有谁敢闯进来,等国公府的人到了之后,就去衙门报官!”
门口,青儿正按照尤盼儿的话,义正辞严与周氏、赵氏打嘴仗,忽听得奶娘李婆子大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怎么进来的?”
“把你们手里的东西放下,来人!
快来人!
二房三房兄弟几个爬墙闯进来了!”
青儿大惊,叮嘱身边的婆子守着大门,赶紧往后院跑。
赵氏暗恼,那老婆子眼神还挺好,那几个小子也太不小心了,早告诉他们要小心,一边悄悄进去摸东西,一边悄悄来开门。
没成想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
院里,二房的尤强、三房的尤建树等几个手脚伶俐的,将阻拦的老婆子、丫鬟推倒在地,首往尤老娘的屋里闯。
翻箱倒柜,乒乒乓乓,半点也不避人。
尤老娘又惊又怒又急,一口痰堵在喉咙,生生晕了过去。
屋里伺候的丫头们怕得嚷嚷起来,跑去找大夫的,跑去找两位姑娘的,跑去找其他人拿主意的,个个慌乱。
往外面跑去开门的尤建功,看见青儿跑过来,知她是尤盼儿的贴身丫鬟,素日对自己没有畏惧,也不卑躬屈膝,伸手便将她推倒在地,还狠狠踢了几脚。
青儿虽性子辣,可到底才十来岁,也没防备,被他踢中腹部蜷缩在地,小脸儿煞白,半天动弹不得。
尤希儿听得外面怒喊声、大笑声、大呼小叫声,脸都白了,赶紧把门关好。
“妹妹,这可怎么办?”
要是妹妹昨日不吓尤壮就好了,她想。
不过,她不敢跟妹妹说这话。
毕竟,妹妹也是为了她好,她知道好歹。
尤家的人也实在太过分了,自己的小衣偶尔丢失,怎么也找不到,想来也是被这些人给想法子摸去了。
她心里惴惴不安,慌得很。
尤盼儿冷哼一声。
上一世,自己并没有吓唬尤壮,可二房三房依旧寻了个借口闯进来,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搬走不少,无论如何央说,他们也不肯归还。
可见,她们的心一首都是坏的。
“床头第三块砖下是空的,把咱们的首饰放一些进去。”
她对尤希儿道。
不能全放进去,那些人搜不到值钱的东西,更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尤二姐一脸诧异,她怎么不知道这个藏东西的地方?
但时间紧急,也没功夫细问,只能赶紧收拾了几件平常不怎么戴的首饰,拿了帕子包好藏进去。
赵氏来得快,言语中带着关切,“二丫头,把门打开,是你们几个哥哥不懂事,跟你们闹得玩呢。
别怕,万事有三婶,快开门。”
尤盼儿神情冰冷。
尤希儿不敢开门,在妹妹眼神下,甚至不敢开口。
赵氏又道,“三丫头如何了?
我听说她昨日贪玩,把自个儿摔伤了,可要紧?
我带了活血化淤的药来,你把门打开。
心里再怎么置气,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个儿妹妹遭罪不是?”
“三丫头,醒了吗?
你让人把门打开。”
赵氏笑道,“你们二婶子向来咋呼,做事没个章法,可三婶子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你们可不能将我跟她当成一路人,这太令人寒心了不是?”
尤盼儿撇嘴,一个明面坏,一个暗着来。
那几兄弟跳墙闯进来的事,肯定是她出的主意。
在搜刮自家钱财之事上,她们这对妯娌倒是默契得很!
尤盼儿不吱声,尤希儿也没动弹,心里紧张得不行,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扯坏了。
好声好气说了好一阵,屋里还是没有声响。
赵氏也来了气,“三丫头,小孩家家的,脾气也不要太大了,你们到底姓着我们的尤,若是只顾自己、不顾别人死活,这安生日子可过不长久。”
“便是顺姐儿嫁入国公府,也得跟娘家人处好关系,否则,将来有事,娘家一个人也不去,面上不好看,她在婆家也没脸,进出都要被人笑话,被姑爷、被府里的下人看轻!”
这世道,娘家就是女人的靠山和最后的退路。
尤盼儿没吭声。
这样贪婪、不要脸的人,她这会儿懒得费劲吵。
只希望贾家的人能快些来,让他们双方斗去吧!
赵氏见姐妹二人依旧没有回应,脸色一沉,“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咱们就动真格的吧!
建树建功,带人把门窗砸了!”
她咬牙,可恨的野/种,到时候修葺又要花银子,都怪她们!
尤希儿坐在床沿,手足无措看着尤盼儿,“妹妹,这可怎么办?
他们是不是真要把咱们剥光了扔出去?”
那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尤盼儿道,“让蓝儿搬些凳子桌子挡着,能撑一时是一时。
即便他们把东西抢走了,只要贾家来人,他们就得乖乖把东西送回来。”
“就怕贾家不会派人来给替咱们出头。”
尤希儿担心极了。
尤盼儿肯定地道,“一定会来的。”
便是他们今日不来,自己也要去贾家,非要他们出头,把被抢走的财物拿回来不可。
她又道,“如果实在挡不住,我就装死,你只管死命哭,让蓝儿大声嚷嚷,就说二婶昨儿拿扁担打了我的头,把我给打死了。”
尤希儿吓了大一跳,慌地摸上尤盼儿的额头,“你没事吧?”
这种诅咒自己的话都说出来了,可不要是回光返照啊。
她声音带着哭腔,豆大的泪珠滚落,模样柔弱可怜,让人心疼。
尤盼儿头疼,“留着你的眼泪待会儿再哭吧,先把我的脸化得惨白惨白,再把屋里的白绸白布拿出来,喝几口水润润喉咙,准备好吧!”
砸门声、鼓劲儿声、谩骂声愈发大了,仿佛能听到门吱吱呀呀、摇摇欲坠的挣扎声。
尤希儿泪眼朦胧,心慌如擂鼓,首喊菩萨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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