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梦吗……”黎珠玉悲伤地用手轻抚腿上的伤口，跟着齐俐艰难地往前走。
也就齐俐一个人愿意搀扶黎珠玉，还在她掉队的时候等她。
其余的队员们紧跟着吴领队的步伐，一秒也不停歇地赶路，导致齐俐和黎珠玉两个人总和大部队保持一段距离。
“当然不是梦啊！
你之后可别再开些可怕的玩笑了，我也保不住你。”
齐俐语气略显害怕。
“我感觉我们挺熟的，但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黎珠玉揉了揉脑袋。
“这是你的错觉。”
齐俐双手扶了一下耳机，冲黎珠玉笑了笑。
从下车的地方到现在这里，脚下都铺着一层沙。
沙层不厚，不会有脚陷下去的触感，只觉得硌脚。
稍微用脚拨一下沙子，就能看到底下橙黄色的土地，颜色鲜艳奇异，还冒着一股子刺鼻的酸味。
仔细一看，橙黄的土地表面还有一道道裂痕。
一大摊子橙黄色的橡皮泥风干了大概是一样的效果。
“知道这里是哪儿吧。”
面对齐俐突然的发问，黎珠玉步伐停顿了一刻。
大眼瞪小眼不要一会儿，齐俐开口为黎珠玉解疑，“这里是漫沙星球。”
他接着说道：“怪物的入侵扰乱了漫沙星球的秩序，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里。”
“有编号的都是怪物。”
齐俐指尖点着耳机，似笑非笑地讲出了吴栗也说过的话。
只有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齐俐的态度不似之前一般友好，向来含笑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狠劲，让黎珠玉后背发凉，额头冒出虚汗。
“那些怪物的编号是标在芯片上，嵌在血肉里的……他们的气息和普通人完全不同……而你……”齐俐的鼻子突然凑到黎珠玉颈边，轻轻嗅着，“你的气息很普通啊！
我知道你不是怪物，你只是误穿了带有编号的外套。”
听完这段话，黎珠玉高耸的肩膀才彻底沉了下去，乱跳的心脏逐渐找到平常的律动。
队伍在吴栗的带领下前进，越过了几个小山坡。
走了不少路，黎珠玉的行动能力也是恢复地差不多，再不需要齐俐的搀扶。
不过两人还是并肩走在队尾。
齐俐时不时瞥向黎珠玉腿上的伤，看它好得怎么样了。
“话说这个队伍是怎么组起来的……我怎么一睁眼就到那辆车里，成这队伍的队员了？”
“每个任务的队员都是随机分配，你应该也是随机分配进来的。
领队有权选择接什么任务，并且可以带几个自己的左膀右臂，我就是被吴栗带进来的。”
齐俐都不需要思考，快速地回答了黎珠玉的问题。
听到齐俐这么介绍，黎珠玉的眼睛逐渐睁大，“你是吴栗的左膀右臂？”
上下扫视着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人——他双手插兜、头发凌乱，眼睛细长好看，但眼下厚重的黑眼圈太过瞩目。
最奇怪莫过于他头上一首戴着的耳机。
这一路上黎珠玉都在观察，发现齐俐说话之前总有微妙的调整耳机的动作……“你这么盯着我，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强……还是不相信我和吴栗关系好啊？”
被黎珠玉的眼神锁定，齐俐双手插进兜里，依然是微笑着和她对话，勾起的嘴角和对号如出一辙，嘴边还有两道括号。
虽然对眼前这个人毫不了解，但他展示出无比友好的态度，一度帮助自己，相处起来，也是一见如故。
黎珠玉放松地跟在齐俐的身边，试图模仿他微笑的嘴角——“很明显……我两个都不信。”
齐俐被这话逗笑，莫名地抬手遮掩起脸。
黎珠玉凑头去看，刚想调侃一下大笑起来满脸褶子的齐俐，就看到他一秒收住了笑容，还严肃地咳了一声。
“咳、咳。”
黎珠玉也不再嬉皮笑脸，跟着咳嗽。
远远望去，走在队首的吴栗站定在石台上，正侧身望着黎珠玉和齐俐，目光冷峻。
大腿还隐隐作痛，黎珠玉可不想再招惹吴栗，给自己添什么麻烦，她隔着人群，对吴栗微笑以待。
吴栗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石墙，在这满地黄沙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像是异世界的人侵入这个星球铸造的巢穴。
石墙之大，高不见顶、宽不见边，矗立在这里仿佛隔绝了天地，把这个世界分成了两边。
石墙上有数不清的窟窿，从外面只能看见窟窿里面无尽的黑暗。
“各位，我们到了。”
吴栗挥着胳膊指向背后的石墙。
那深不见底的窟窿就是要完成任务的地点。
“按照惯例，两人一组清理石洞。”
站在石台上肆意地用手比划，像是合唱团里的指挥家，几个动作就调动起了不同的声部。
随着吴栗简单的挥手示意，前面的人群迅速分成了两两组合。
默契的队伍分组在吴栗的视野中荡起一层波，可美妙的波纹没能维持住，断在了队尾……“哎！”
黎珠玉拉住了走向前的齐俐，“你不和我一块儿？”
齐俐僵在了原地，既没有拨开黎珠玉的手，也没有挪动脚步，“按吴领队的指挥，我应该是跟旁边这位一队。”
意外的对话就是一颗丢到地上的响炮，过于尖锐和刺耳，“砰”的一下在空气里炸开，引来过路人或惊吓或嫌恶的注意。
一排排视线一齐从前往后压向一处，形成了一团巨石堵住呼吸的气口，让黎珠玉瞬间体会到了窒息。
揪住袖边的手反而更使劲了，指尖发着白，“那我多出来了……谁和我一队呢？”
黎珠玉退而求其次的小心发问着。
齐俐的眼球颤动，看得出内心有所动摇，他左右来回瞥，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你!”吴栗从丹田发出的洪亮声音盖过了齐俐的轻声细语。
食指大力一指，连带着小臂都显出肌肉线条，青筋暴起。
吴栗首首地指向黎珠玉，石台之上俯视着她，“你和我一组。”
咽下口水的动静在此刻都比得上一阵雷鸣，黎珠玉遥望吴栗，手掌盖住腿上的伤口。
“其他人，先进石洞执行任务。”
吴栗一声令下，队员们都不敢怠慢，一组一组进入窟窿，身影被黑暗吞没。
齐俐也只能跟随着他的队友离开，不过步子迈得很慢，“别害怕，跟领队待一块儿多安全，人家都羡慕你！”
留下了一句安慰，便不再见其身影。
石墙前，只剩下黎珠玉和吴栗两个人。
远远地望着沉默不语的吴栗，黎珠玉发白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又不太敢。
乱说话……似乎真的会在这个人手下死无葬身之地。
黎珠玉能看见吴栗周身闪烁的银色光芒，她知道此刻那没有出现的锋利长矛，隐形地悬在自己颅首之上。
眼前，还能闪过人头落地血淋淋的画面，爆出的眼球、不甘的眼神……“可怕。”
反应过来时，这两个字己经脱口而出，黎珠玉顿时捂住自己的嘴，不过她自认这一句感叹声音很小。
还是逃不过，领口被死死拽住。
吴栗从石台上一跃而下，拉扯住黎珠玉领口的手背上布满了凸起的青筋，“先说好，我最讨厌不听话的队员。”
他的眼睛转向下，看着破开一个大洞的裤子，和裤洞中白嫩的皮肤。
若没有这个裤洞，都找不到腿那里曾经被长矛贯穿的印记。
连血印都没有。
呼啸的狂风刮起地上稀薄的沙粒，空气变得浑浊，酸涩的气味没有了沙层的掩盖愈发明显，可以说是难闻至极。
“是什么掩盖了你的气息呢？
编号……7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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