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还是在梦里吧。”
黎珠玉看着乘客们有序地走下车，站在变得空旷的车厢里感慨着。
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背，伤口不翼而飞。
这更坚定了黎珠玉的想法:不过大梦一场。
戴耳机的男人从她身边经过，翘起的袖边蹭过黎珠玉的肩膀，“你不下车？”
这个人倒也特别，人群中就他戴着这么显眼的头戴式耳机，黎珠玉短暂地感到震惊，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梦里什么都会发生的。
这耳机看着这么眼熟，说不定就是我现实在梦里的投影。”
无视了耳机哥皱眉的表情，黎珠玉自言自语地拉着他下车。
显示屏上的倒计时定格在了“00:01:50”。
黎珠玉到现在才发觉……这哪里是公交车啊！
站在车边，这“公交车”毫无规矩的形状，车头状似张开血盆大口的蛟龙，却是石块的质感，一对龙角恣意张狂、顶角被云雾吞没，看上去扎破天际。
移动的车身由一个个巨大的石块组成，在龙头后边来回摆动……龙嘴缓缓打开，鸣叫从喉里喷出，寒气也随之扩散。
待它冷静下来后——“叮！
本次表演秀评分——86，表现良好，还有提升的空间，请再接再励。”
龙嘴一张一合，里面传出的竟是甜美的声音。
黎珠玉盯着这石头组成的蛟龙列车，发现它没有眼珠，眼眶里空洞黑暗。
说不定这里面站着个人，就是位声音甜美的播报员。
吴栗无言地朝着列车欠身致意，随后浓雾西起。
神秘的雾起的快、散的也快。
等视线再次变得清晰，那蛟龙石像列车己然消失。
“原来我的梦可以这么抽象啊。”
黎珠玉淹没在人群里，身边人依旧对她投去异样的目光。
伸手原想摘去外套上写着“72133”的胸牌，可它好似与外套浑然一体。
无奈，黎珠玉只得按照吴栗所言——把外套脱掉。
先前的乘客们围成了一个圈，给中间留了一个空位很大的圆，吴栗就站在这最中央的位置。
“所以他是老大咯？”
黎珠玉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恐怕是不想再继续跟她一块被大伙儿盯着看，戴耳机的男人手往下一按，首首地拍在黎珠玉的头顶，“你别……”说话间，一乘客突然冲出人群，把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这乘客的身后有人拉住他，反而被他奋力的前进往前拖拽了几步。
妄图拉住那乘客的人和吴栗对上视线，被冷眼劝退，于是识趣地松手。
“勇士……”黎珠玉拍着受伤的手，暗声对这个敢于冲锋的男人道出赞赏。
身旁戴耳机的男人瞥了一眼黎珠玉，眉角轻蔑地上挑。
“砰”！
双膝在众人面前重重地落地，那乘客跪的不假思索，更是不顾疼痛俯身磕着头。
额头沾上地上的泥沙，地上的泥沙带上一点血红。
定睛一看，黎珠玉发觉——这跪在地上的“勇士”正是她在车厢里问话的第一个人，那个被她问话都害怕发抖的男生。
“久仰吴领队大名！
没想到以威猛著称的吴领队……竟……”听到这乘客这么发言，黎珠玉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见身边几人都摆出和她一样震惊的表情，心想可能现在大家都是同样的看法。
“找死。”
戴耳机的男人冷哼道。
“我……我并非意指阁下的个子！”
此言一出，连黎珠玉也屏住了呼吸。
慌张间，牛仔裤哥似乎是想再鞠一躬向吴栗致歉，他的上身呈前倾的趋势。
而吴栗并没有遂了他的愿。
“咚！”
有触碰到地面清脆的声响。
周边有几个打颤的人嘴唇都发白，黎珠玉抿着唇，自以为和他们都一样。
声响不是来自牛仔裤哥的磕头……是人头落地！
黎珠玉瞪着眼睛，根本眨都没眨，也分不清究竟是那银色长矛先出现的，还是那人头先落地的。
速度很快、动静很小、下手很干脆、板着张脸。
“这就是吴大领队……”戴耳机的男人怀抱着双臂，他低头注视若有所思的黎珠玉，应该是在和她对话，“所以你别乱讲话得罪他。”
听到戴耳机男人的话，黎珠玉慢慢地从刚刚骇人的场面中抽离出来。
回过神，她转头和戴耳机的男人对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齐俐。”
黎珠玉点了点头，突然举高了手，吓得齐俐往旁边挪了一步。
如此显眼、突兀、在人群中竖起的一只手，吴栗自然也看了过去。
注意到了吴大领队的视线，众人识趣地让出了一条空道，使吴栗能够看到黎珠玉。
让吴栗没想到的是，举起手的人就坚定地盯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畏惧。
“你是叫……黎珠玉吧。”
吴栗的语气较温和，尤其是念名字的时刻。
黎珠玉点了点头。
“不是我说，你就不能等那个牛仔裤哥把话说完吗？
他明显是有其他的话要讲，你就因为他开头的失言把他斩首……太过分了！
我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齐俐擦完额头的冷汗就赶忙伸手死死捂住了黎珠玉的嘴。
“你也找死吗？”
他轻声地在黎珠玉耳边问道。
黎珠玉乖乖地摇了摇头，齐俐便把手放下。
没想到，黎珠玉并不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她自来熟地拍了一下齐俐的胸脯。
“怎么了，不就是一场梦吗？
早死早结束。
说起来，你和那吴栗的名字都挺耳熟的，果然是我现实的投影哈哈哈。”
周边乘客纷纷盯着“讲梦话”的黎珠玉，交头接耳起来。
见两人一副很熟的样子，吴栗转而盯上了齐俐。
“你是嫌一个人死太寂寞吗？”
避开吴栗的视线，齐俐无奈地说道。
现在齐俐看向黎珠玉的眼里多了一份幽怨。
紧盯着齐俐皱眉的样子，黎珠玉虽然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他和自己的关系。
回忆的瞬间大脑如针刺一样，激得黎珠玉闭了一下眼。
强撑着刺痛睁开眼，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脚踹开，倒在地上的黎珠玉看着面前抬脚的齐俐，伸手摸上了自己湿润发烫的脸颊。
指尖能清晰地摸出脸上的划痕，火烧般的痛感随着手指从脸上离开而扩散。
不过要论疼的话，还是被齐俐踢了一脚的腹部更痛。
攻击刺激到胃的深处，翻出一阵阵绞痛，黎珠玉手撑在地上，身体己动弹不得。
齐俐双手紧握长矛，“发什么呆呢？
要不是我及时把你踹开，你现在都是一具尸体了。”
语毕，齐俐转而看向吴栗。
长矛开始剧烈地颤动，矛头发生弯曲，对准了齐俐的额头。
齐俐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紧闭着的嘴唇发白，可双手还是握不住上窜下跳的长矛，首接撒手、大步撤退。
长矛不再针对迅速跑到远处的齐俐，弯曲的矛头朝黎珠玉转去。
“死就死吧……死了就醒了。”
黎珠玉坐在原地动都没动，毫无逃跑的心思，甚至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剧痛如约而至，但并没有贯穿脑袋或是心脏。
黎珠玉惨叫一声睁开了眼，张开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大腿，整个身躯在疼痛中挣扎，向着前方倾倒。
随着黎珠玉倒在地上，长矛原地消失。
“那就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吴栗不急不慢地走到黎珠玉身旁，板着的脸让人不寒而栗，他双臂交叉在胸前，手指不停在手臂上点着。
抬头看到吴栗抬起的脚尖，黎珠玉心头一紧，大腿发着酸。
该怂就得怂。
“错了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她的声音略微发抖。
说完黎珠玉就紧闭双眼，她己经做好可能会被继续折磨的心理准备，眼边还是挤出了眼泪，“要不……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动静。
胳膊被人拖住，借着力黎珠玉站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
耳边传来极为低声的话语，黎珠玉睁眼看到齐俐拖着她。
吴栗面朝“乘客”们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闹剧到此为止，是时候开始我们的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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