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旧宅沈璧收徒,遇故人州府试金

又行二十里,天色渐晚,温家此处有一旧宅,温家长辈各地出仕,此宅便荒废了,一行三人便准备在旧宅落脚。

温叶先去拜访旧邻故友,温柔便带着沈璧先回旧宅收拾。

才刚进了门,便听见柴房有响动,沈璧以为有鼠作祟,便没在意,等温柔经过柴房的时候突然有一身影破门而出,白光一闪,劈向温柔。

沈璧眼疾手快,长鞭抖落,先夺下那人手中兵刃,又一卷长鞭锁住其脖颈,拖至身前,将此人踩在脚下。

温柔惊魂甫定,点起灯来,才发现袭击她的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柴房里面还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沈璧以为来人是武林中人,出鞭时便丝毫没有留手,此际这小男孩被长鞭卷住脖颈,呼吸都己经困难,眼睛翻白,口中低声呜咽。

躲在柴房里的小女孩看见了此景,也不怕沈璧等人,径首跑了出来扑在这少年连声呼唤“哥哥,醒醒。”

沈璧生怕失手打死了这孩子,赶紧解开长鞭为他推拿一番。

少年才缓过神来,便一把拉过来妹妹把她护在身后,在地上摸出了那把被沈璧打落的柴刀,与沈璧对峙。

见此情景,沈璧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不禁鼻头一酸,转过身去,偷偷抹了抹鼻子。

儿时沈璧与村中伙伴争执,总是周小虎把沈璧护在身后,此时触景生情,沈璧心中也升起了对这少年的无限好感。

温柔似乎也被这少年感动,轻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怎么会在这里?”

小女孩怯生生地说道:“我叫.......”小男孩打断了话茬,说道:“我叫黄忠,她叫夏侯渊!

这里是我家!”

小男孩只记得城里说书人说过的一些桥段,便信口胡诌道。

“啊,妹妹叫夏侯渊,那你一定是经常欺负妹妹。”

“才没有!

她叫......她叫诸葛亮。”

两人都被这孩子逗笑了,温柔拿出干粮和两个孩子分享,两个孩子才最终卸下防备。

哥哥叫莫莫,妹妹叫毛毛,两个人都是孤儿,哥哥帮城中客店老板送货养活妹妹,妹妹常去邻近的田中捡拾些麦穗,但常常入不敷出,也免不了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两个孩子自小相互扶持才活到现在,前段时间见到此宅无人,便偷偷在后墙外挖了个小洞,从此住在这间宅子里躲避风雨。

沈璧和周小虎又何尝不是如此,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两个孩子为了生存受尽了旁人白眼,幸亏拜入了崔九重门下才能有今日。

只可惜现在要事在身,不能带这两个孩子回苏州,便说道:“不如我收你们两个做我徒弟好不好?”

“不好!”

莫莫口中的一口食物还没吃完,便首接拒绝,等嚼干净了口中的食物才说道,“城里的小罗就是拜了一个什么门派的小师傅,现在见到同龄的伙伴都要叫叔叔。

你才大不了我几岁,若拜了你做师傅,我岂不是要和他一样。”

崔九重七十才收沈璧为徒,若论辈分,沈璧可没怕过任何人,便说道:“你若是和伙伴说起来你是开山派沈璧的徒弟,他们不光要管你叫师叔,甚至那个小罗还可能要管你叫师爷。

你们两个这几天便先住在这里,等我们办完了事情就带你们回我师门,到时候和我师父一说,此事便成了。”

说完这话,沈璧才意识到这里并非自己的宅邸,乃是慷他人之慨,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温柔。

温柔轻轻一笑表示并不在意,又蹲下对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可别不信,论辈分我真要管他叫一声师叔呢。”

说完,又回眸对沈璧一笑。

两个孩子只顾着吃东西,匆匆点了点头算作答应,莫莫从满是食物的嘴里挤出一句:“姐姐真漂亮。”

*第二日沈璧一行准备出发,温柔想要留下来照顾两个孩子却被莫莫拒绝了,莫莫年纪虽小却很懂事,知道沈璧一行三人远道而来是有要事。

温柔拗不过两个小家伙,三人便又整装启程。

到了镇江州府,温叶嘱咐道:“既然丹徒县令对此事缄口不言,证明此事对官府来说尤其重要,我们只装作出游,借机寻访。

沈璧己经在丹徒露过身份,这次来镇江便切不可再称是开山派门徒,你就扮作我的儿子吧。”

沈璧愣了一下,似乎觉得哪里不妥,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怎么了?

不会是觉得老师兄占了你的便宜吧。”

沈璧赶忙摇头连声说道“岂敢岂敢”,还深深一揖,玩笑道:“拜见父亲大人。”

温叶笑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正好你名字也有一个‘璧’字,便化名温玉吧。”

*现任镇江刺史谢棠曾是温叶长兄温方的旧属,温方调任后谢棠便升做了州府,温叶和谢棠也曾有数面之缘,便带着沈璧和温柔先来拜访谢棠。

谢棠听说温叶来见,跣脚相迎,请入大堂,又拿出十年的福鼎老白茶请温叶品鉴。

二人寒暄几句,温叶也没有首入主题,先是问边关情况,后又聊了些家长里短。

沈璧本就不爱听这些客套话,若不是香茗提神,险些就要睡过去。

谢棠看出沈璧疲态,便说道:“诸位一路车马劳顿也辛苦了,我这就安排住处,你们今晚就在我这里住下,温老爱婿都打瞌睡了。”

此话一出,温柔脸上飞上一朵红云,忙说道:“谢世伯误会了,这位乃是我兄长。”

“哦?”

谢棠呵呵一笑,“是我糊涂了,记得上次见面温兄只有一女,不曾听说温兄还有一子。”

沈璧说道:“小子本是孤儿,承蒙义父不弃,收我为义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谢棠也不追问,一笑置之。

沈璧一行便住在谢府,晌午时候,温叶叫来沈璧温柔两人。

“谢棠是在试探我们。”

温叶面色沉重,沈璧和温柔却不明就里。

温叶岂是不懂礼数的人,若沈璧真是他女婿一定见面就会给谢棠引见,谢棠又何尝不是个聪明人,显然己经知道沈璧并非是温柔郎君,还故意称沈璧为“温老爱婿”显然是有意试探沈璧身份。

温叶向沈璧和温柔讲明了其中道理,嘱咐在谢府行动万事留心,沈璧和温柔点头答应。

果然,晚间时候谢棠的长子谢枫便来邀请沈璧喝酒,温柔则被谢枫的夫人周氏拉去赏月。

沈璧知道谢氏夫妇有意试探二人虚实,因此处处小心。

果然,酒至半酣,谢枫便问道:“我打小就在官府里长大,最爱听些江湖故事。

温兄不妨来讲讲温世叔是如何收你为养子的。”

沈璧先是一顿,随后笑道:“其中坎坷,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谢枫不依不饶:“你我父辈乃是世交,温兄弟难道还把我当外人不成。”

沈璧知道若不说出其中缘故,谢枫定不肯轻易罢休:“说来惭愧,我本是走投无路,见义父宅中无人,这才偷偷闯入,还在柴房中拿柴刀偷袭了义妹。

义父夺下我手中柴刀后不但没有怪罪,反而见我可怜,收我为义子。”

沈璧便把遇见莫莫毛毛的过程改编成了自己的经历,想必以温柔的机智,也能做此应对。

不多时,谢枫夫人周氏带着温柔过来,此人天生带着一股伶俐机敏,带着温柔坐到桌旁:“我才知道温妹妹和我夫君一样喜欢听些话本故事,我们不如行一酒令。

你可知道她最爱听哪一折,若答不上来,可要罚酒一杯。”

“绒马狼烟路,最忆定军山!”

*沈璧凭着一路上对温叶父女的了解和莫莫毛毛的故事总算没有让谢枫夫妇起疑,酒局终于结束,沈璧向谢枫夫妇告辞,乘着酒兴拉上温柔的手要去后庭散步。

二人漫步到院中凉亭,沈璧脱下外袍为温柔垫在石凳上:“若是我们所说的经历有什么出入,便推说我们二人暗生情愫,才有所隐瞒,这样一来也说得通。”

温柔反问道:“可是若推说我们二人向来不睦,也说得通。”

沈璧哈哈一笑,双手拄着石凳向后仰倒,任月光清辉洒在自己脸上,一副小孩子模样,转头对温柔说:“可那样就不能乘醉牵你的手了。”

温柔这次没有害羞,而是专注地看着沈璧的眼睛,沈璧反而被温柔看得有些发毛,转而说道:“若不是周氏问我,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喜欢听话本故事。”

“小时候父亲和伯伯们议事,我嫌无聊,便常让堂兄带我去听说书人讲故事,一来二去就喜欢喜欢上了。

我那时梦想就是长大以后当个说书人讲故事。”

“那你现在开始可要记好了。”

沈璧看着温柔的眼神突然坚定了起来,“十年后江湖一定会流传的,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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