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环

江郁想下车等他的朋友。

盛言拿出了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的,他掸了掸手里的烟,“等一下。”

江郁手上动作一顿,看向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你,是有其他事的。”

江郁坐了回去:“什么事?”

盛言给他递了一个本子,“我是来送这个的。”

江郁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花环的剧本,你拿回去有空了看一下。”

“好。”

江郁捏着剧本一角,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个主角剧本。

“还有,我这几天不在京城,要去外地一趟。”

关他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他。

盛言抽完了一根烟开车走了。

江郁还在楼下等着王文。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王文下来了,他眼尾发红,像是打架了一样。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他打你了?”

江郁拧眉。

“没有,是我打他了。”

一个小时之前,王文来到了宾馆二楼2508房间门口,他攒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板。

房间里有人走动,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陌生的男子站在门里,“你是?”

“小文,是我王英。”

男子嗓音沙哑,像刚睡醒一样。

“大哥?”

王文打量着王英,几年不见了,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个子更高了,人更成熟了。

“进来说吧。”

王英让了一条路出来。

身后的门砰一声被人用力关上了,门板差点震碎了,王英一转身看见到了一阵凌厉的拳风。

王文一拳头砸了过去,把他鼻子打歪了。

“你打我?”

王英捂着鼻子眼里带着震惊。

“打的就是你,我是替爸妈教训你,这么多年一个电话没有,爸妈说等你回去了打断你一条腿,让你再也走不了了。”

说完,他又是一拳砸过去,王英不躲不闪。

“你怎么不躲?”

王文觉得没意思,收回了手不打了。

王英把人搂了过来,摁在了自己怀里,叹了口气:“解气了吗?”

两个许久不见的兄弟,坐下来聊了许久。

“对了,我哥说晚上一起去吃个饭,你要去吗?”

“去啊。”

“那老地方见了。”

因为吃饭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半,所以江郁和老板说了晚上早走一点。

老板十分爽快说可以。

当江郁头上顶着伤出现在舞台的时候,他头上那个伤实在是太明显了,医生给他换药的时候又换了新的纱布,上面又渗了一点血出来。

见他受伤了。

台下顿时乱成了一片,大家都很关心则乱。

一个女生眼睛红了:“歌王,你头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磕到了,没事。”

少年语气轻松。

等江郁唱完了歌了,江郁收到了一大包药,都是粉丝送的。

江郁道了谢。

江郁抱着一堆药回去了,他刚到了歌舞厅后面,准备去骑自行车,就看见了一个男人朝他走了过来了,这个人正是昨天那个醉鬼。

少年眼神一冷。

他似乎被人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有一只眼角还开裂了,眼睛充血。

男人到了他的面前,突然就弯下了和他道歉了,口里一首念着:“对不起,我错了。”

不远处的红墙上,有一个男人背靠着墙,手里燃着一根香烟,抽着烟往这边看。

江郁见他被打成了这样,虽然不知道是谁打的,但是也算是帮他报仇了。

“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

江郁蹬着自行车去了小打小闹大油边。

这是他们一个朋友开的烧烤店,在一条老街上,店铺不是很大,外面摆了几张小桌子。

这边没有什么人来,生意一般,他们几个人一回去了就去烧烤店聚会,这里也成为了他们聚会的一个点了。

江郁到的时候,店里的生意竟然不错,另外几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了,江雨霏今天忙得不可开交,烤羊肉串的手都要烤冒烟了。

“老板,来一瓶二锅头。”

角落里那桌,一个光着膀子的大叔冲屋子里喊了一声。

江雨霏在洒烧烤料,他抽不开身子来。

江郁看见了熟悉的走进了后厨,从架子上摸了一瓶白酒过去,往桌子上一放:“这是你的二锅头。”

他听见了那个光着肩膀的大叔吹了一个口哨,流里流气说了一句,“这服务员还挺帅气的。”

后厨一片杂乱,桌子上堆满了各种食材。

“江郁,你来了啊。”

“江老板这烤串不错。”

“那是,好久不见你来了,他们说你在什么歌舞厅当歌手呢。”

宋雨霏站在后厨烧烤架子前,背心短裤,脖子上挂着一条泛黄的毛巾,他烤着羊肉串,烧烤架子上的羊肉烤得滋滋冒油,时不时拿毛巾抹一把脸。

江郁站他旁边帮忙打下手,“是啊,我喜欢唱歌。”

“但是,听说那种地方很乱,那些大老板什么的,男女通吃,你自己小心一点。”

江郁嗯了一声,“我也不打算一首在那里干了,过几天准备辞职了。”

“辞了好,那边真的很乱。”

江雨霏把烤好的羊肉串放在了一个碟子里,冲着他抬了一下下巴,“端出去吧,你们那桌。”

“好咧。”

江郁端了一大盘羊肉串过去。

“你们的羊肉串好啦。”

江郁把盘子放了下来,然后落座。

“好香~”大家一哄而上,都去抢羊肉串了,盘子里的羊肉串一下子少的一大半。

他的目光落在了王英身上,久违的一声“英哥。”

“小郁,长大了不少。”

王英看着他说。

桌子上的几个人都是他认识的。

胖子之前是文哥的朋友,江郁和这群人混久了,也成为朋友了。

之前经常跟着他们两个人一起去跑龙套。

至于慕歌,两人一个歌舞厅的,他的工作就是他介绍的。

王英见到他头上缠着的纱布,还有他手里拎着的一大兜药。

“你头怎么了?”

一边的胖子看着两人的脸,他黑眼圈比脸都大。

“你们两个打架了?”

这两个人的伤,看起来就像是打架了一样。

两人异口同声:“没有。”

“不是打架?

不会又从马背上掉下来了?”

胖子记得上一次他摔的时候也是这样。

“呃,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慕歌吃完了一串羊肉,“你这摔一下歌舞厅里的小姑娘该心疼坏了吧。”

大家都乐了。

“老板,一箱小麦黄啤。”

“哎,来了来了。”

胖子起身,去搬啤酒去了。

夜深人静,小打小闹大油边那几桌客人都走了,就剩下他们那一桌了。

江老板终于忙完了,他拿了一个杯子坐了下来。

“江老板,你就喝这个啊,不喝一杯?”

王文说。

“喝什么,不喝,一会儿我还要收拾店卫生,饿死我了。”

他拿了一串肉串吃着。

慕歌有些喝多了,嘴里一首喊着小艾小艾。

“小艾?

这谁啊?”

王文问。

“好像是他喜欢的一个姑娘,是他们乐队的吉他手。”

江郁说。

“人怎么样?

漂亮吗?”

一群人开始八卦。

“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江郁说。

他们5个人,喝了两大箱啤酒,大部分都是他们几个喝的。

江郁就喝了一瓶,他的酒量是他们几个人里公认不好。

大家最后都喝得有点多了,慕歌抱着胖子唱歌,王文知道想到了什么了一首在哭,被他哥扛回去了,江郁送完了慕歌和胖子回去。

到家的时候己经是凌晨两点了,文哥己经打着呼噜睡着了。

他也简单收拾了一下,爬上了床铺。

这几天江郁抽空去了一趟剧组。

“你要去试镜?”

王文放下了手里的剧本,“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是在写剧本吗?”

江郁挑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我一个人去可以的。”

“剧本不着急,我就要陪你去。”

王文坚持。

“行吧。”

试镜的地方是在一个院子里的一楼,院子里挤满了人,来试镜的人不少。

二楼有一个男人在栏杆上打着电话,江郁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也正好看见了他。

那个人说知道了。

然后挂了电话下了楼。

轮到江郁试镜了,屋子里坐了好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刚刚那个在二楼打电话的那个人。

大家见到他都是眼睛一亮,这人天生适合拍戏,长得太好看了!

那人看着手里的简历,抬头看他,“你就是江郁。”

江郁说是。

其中一个人问他:“剧本看了吗?”

江郁说:“看了。”

“那你随便来一段表演吧。”

江郁正准备他的表演呢,拿着他简历的那个人打断了他,“他是导演内定的男主。”

江郁只是过来走一遍过场的,很快就出来了。

王文正在和一个女演员聊天呢,余光看见了他出来了,“这么快好了?”

江郁点头。

还有一周进组了,江郁要准备辞职了。

这天,台上的少年唱完了最后一首歌,他并没有着急走,他清了一下嗓子:“这是我最后一天站在这个舞台上。”

“这么突然,歌王你这是要去哪里?”

靠前面的一个短发姑娘问。

这个人是他的忠实粉丝,自从听了一次他唱歌之后,几乎每一个晚上都来听歌,见她的次数多了,江郁也认识她了。

“我啊,我要去拍戏了。”

“拍戏?”

“原来是去拍戏了啊。”

“那以后电影院见啦。”

江郁深深鞠了一个躬,然后走下了舞台,还是有很多人不舍,但是走了一个歌王,还会有下一个歌王。

休息室。

“小江,你真的要走了?”

老板是一个香港人,咯吱窝夹着一个黑色钱包,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嘴里叼了一根雪茄,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背上。

江郁坐旁边的小沙发上,“嗯,老板我要去拍戏了。”

老板从胳膊那里拿过了钱包,打开,数了一下拿了一把钱出来。

“这是这个月的工资。”

江郁数了一下多了五百,“老板,你给多了五百。”

“这是我多给的,就当是支持你一下了。”

“谢谢老板。”

江郁道了谢。

这五百块钱对老板来说只是一点点,对于他来说却是大半年的生活费了。

“江郁,你真的要走了吗。”

慕歌也来了送他了,“你这么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了。”

“我拍完戏就回来了。”

江郁说。

“来,抱一个。”

慕歌张开双臂抱一下他。

两人告别之后,江郁又回了话剧院了。

第二天,江郁去了一个地方。

江郁坐了公交车,到了一个胡同口下来,走了一段路,他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口。

江郁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他就过来看一下,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刚起身就听见了身后一个女生的声音响起:“江郁?”

“阿姐?”

江跃雪刚下课回来,手上拎着一个包包。

见到江郁,江跃雪有些意外,“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去看一下。”

“我。”

江郁话还没说完。

江跃雪一个箭步跳到了他身上,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仿佛是怕他逃了一般。

江跃雪冲屋子里喊了一声,“爸妈,江郁回来了!”

江郁想把人扒拉下来的动作一顿。

江跃雪在笑,她长得很像江郁,她这是故意的。

江郁有些紧张地看向了门口,果然下一秒门开了,一根木棍飞了出来,男人哄亮的声音一同砸了过来,“让他滚。”

父亲果然还在生气。

“小雪,你回来,不许和他说话,我们家里没这个人。”

棍子飞了出来,滚了几圈之后停在了他脚边了。

这是一根木头棍子,有一米多长,很结实打在身上很疼。

江跃雪从小有点怕父亲,一看见这个阵仗赶紧从他身上下来了。

江郁捡起了这根棍子,交给了江跃雪,“你拿回去吧。”

江跃雪那种棍子,“胡门口那家小饭店等我,我一会儿过去。”

江郁去了那家小饭店,饭店没有招牌,店面也有一些破旧。

老板一见到他就说:“小江回来了,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

江郁嗯了一声,“我在忙其他工作。”

江郁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了下来。

“要吃什么,还是以前那样?”

“嗯,两份。”

“好嘞。”

老板钻厨房后面忙去了,江郁位置靠窗,看见了一只三花猫从窗边晃过,肚子圆滚滚的。

一下子不见了,江郁起身要去看,江跃雪抱着小猫咪出现在了窗边上。

她拿着小猫咪的爪子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小猫咪抓了抓玻璃窗,冲他喵了几声,十分可爱,然后从她怀里跳下来跑了。

江跃雪拍了拍手上沾了的一点猫毛,她走了进来坐在了江郁对面。

“阿姐,你怎么出来的?”

父亲应该不会让她见他的。

“我说我要去学校了,他就让我走了。”

“就这么简单?”

“不然?”

“对了,你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江郁雪不愧是江郁的姐姐,很了解他。

“阿姐,我要去拍戏了,演男主。”

“真的?”

江跃雪激动得站了起来,其他几桌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阿姐,你快坐下。”

“哦哦。”

江跃雪赶紧坐了回去,“那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一周吧,爸妈只能你照顾一下了,有事打剧组电话。”

江郁交代着。

“放心好了,家里有我在,你安心拍戏。”

老板端了两盘饺子上来了,“这不是小雪吗?

好久不见你们两个姐弟压你吃饭了呢。”

“是呀,老板。”

饺子上来了,一人一盘,江郁和江跃雪都没有吃午饭,此时饿得不行了,饺子一上来就开吃了。

“饿死我了。”

江跃雪一点女孩子的温柔都没有,倒是像一个女汉子一样。

吃完了饭,江跃雪回了学校了,江郁也回了剧院。

江郁在剧院门口,又碰见了门口卖水果的老板。

几个剧院里的年轻姑娘围着老板说话呢。

“老板,这个梨子看不错,不知道甜不甜?”

老板立马拿了刀子快速削了一个梨子给那个姑娘:“你尝一下甜不甜?”

然后,他又削了几个梨子给其他的几个姑娘,让大家都尝一下他家的梨子。

“还挺甜的。”

一个姑娘说,“老板,给我装一点。”

“好嘞。”

几个姑娘的买了一袋梨子,板车上的梨子快卖光了。

江郁走过去的时候,老板一眼看见了他了,老板喊住了他,“江郁。”

江郁之前经常去买水果,老板那里的水果是真的新鲜又好吃,两人偶尔会聊上几句。

老板是一个社牛,跟谁都能聊得来,剧院里的人他都认识了了,连他一个不是剧院的人都熟悉了。

老板把江郁喊了过去,交给他一袋梨子,“江郁啊,这个可以帮我交给付梨子一下吗?

她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首不肯见我。”

“你俩?”

江郁不是好奇,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

果微阳点了点头,他的脸有些红,“我们是在一起了,可她家里好像不太同意。”

“慢慢来吧,毕竟付梨子才17岁。”

江郁安慰了他一句,帮他把梨子带给了付梨子。

付梨子看见了梨子,眼眶一热,“这是果老板给我的吗?”

“是,他让我带给你的。”

付梨子说了一声谢谢,拿着梨子还有一张招生简章去找果老板了。

江郁回了宿舍,他把剧本拿了出来,其实之前己经看了几遍了,他现在又忍不住再看一遍了。

这是一个关于姐弟恋的故事,在那个年代不被看好,一个男人要是娶了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女人,是会被周围人取笑的。

剧本还是比较简单的,他看了几遍了,心里有些隐隐有些期待,这是他第一个男主。

一周己经过去了,江郁要去剧组里,导演说了会有人来接他的。

江郁没有想到。

来接他的人,竟然是盛言。

导演不会是怕他临时反悔,不去拍戏了吧。

话剧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

他靠在车窗那里抽烟,一身黑衣,眼底是藏不下的疲惫。

江郁差点没认出他来,“你怎么这么黑了?”

“这段时间去堪景去了,晒黑了一点。”

盛言盯着他的头看了看,“你头上的伤好了?”

江郁缠在头上的纱布没有了,“早就好了。”

盛言把江郁的箱子放在了后备箱里,两人上了车了。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江郁问:“其他人呢?”

盛言说:“他们自己坐车去剧组了。”

盛言启动车子,往剧组开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江郁看着窗外的风景,昨晚熬夜看剧本了,没有睡好他有点困了,头一点一点往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了,他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盛言扶着车门问:“大娘,去青山镇是这条路吗?”

大娘农民打扮,铲子两头扛着草,捆草的绳子那里还别着一把生锈的镰刀。

闻言,大娘停了下来,看了他的车子一眼,又看了看他,有些警惕道:“你们是什么人?”

“大娘,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我是去青山镇拍戏的。”

大娘手指往前面一指,“你们走错了,青山镇往那一条路去。”

“好的,谢谢大娘。”

盛言道了谢,又坐回了车子里。

江郁还在睡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睡得踏实。

一大早出发,中午才到了青山镇,盛言偏头看了过去,少年还在睡着,眼睫毛长得有点过分了。

江郁动了一下,身上的外套滑落下来,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身上的外套有些迷糊。

这是盛言给他披的衣服吗?

盛言见他睁开眼睛了,笑着说:“你醒了,我们到了。”

他们住在镇子上的一个宾馆里,宾馆离剧组不是很远。

江郁进了自己的房间,房子不大,白床单白被子,干干净净。

还有一个小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看见远处的葱葱郁郁的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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