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愿意面向未来,有的人愿意留在过去,死亡不代表遗忘。
夕阳刚刚落下地平线,风是凉的,抬头就能看到红色的火烧云挂在头顶,佐助独自一人站在火影岩上,静静俯视着整个木叶影村。
风渐渐大了起来,满头银发被风吹起,他黑色的长袍在这凛冽的风中翻卷,随风晃动,远远望去,愈发显得他单薄而消瘦。
年轻时候的宇智波,过早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年幼时,出身名门,有恩爱有加的父母,疼他入骨的哥哥,作为宇智波家族最小的公子,深受族里人的喜爱。
在他小小的心里,哥哥就是那一方永远不会垮塌的天,在这片天空下他可以永远天真。
与此同时,哥哥的优秀也深深刺激着他,骨子里属于宇智波一族的傲气,让他不甘心一首被哥哥的光芒掩盖,他渴望变强,也渴望看到父亲为自己骄傲的眼神。
于是,在他的心里,他将追赶哥哥作为目标,他也一首在默默地努力着。
但在一个平常的夜晚,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那一夜,他失去了爱他的父母,疼他的族人,失去了他一首追逐的目标。
少年时,背负灭族的痛苦,满怀仇恨活着,为了报仇,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他不惜与朝夕相处的同伴决裂,斩断羁绊,叛逃木叶成为叛忍,跟随大蛇丸一起离开,他明知大蛇丸对他的意图,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去。
从此,他将那些快乐的,愉快的记忆都抛进水底。
青年时,积蓄够力量的他,杀死了自己的哥哥,报了一身的仇恨,可上天跟他开了一场玩笑,报仇成功换来的将是他一生的痛苦和孤独。
哥哥死了,甚至希望他不要与木叶为敌,他一生最开始为了仇恨活着,到头来没有可以回去的村子,没有族人,没有家人,也没了哥哥。
真正的仇人,团藏也被他所杀,手刃仇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迷茫地,也浑浑噩噩地。
他明明讨厌被控制,到头来却被一个“真相”支配半生,明明渴望被理解,却鲜有人真正在乎他心中所想,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醒着做梦。
有些善意,就跟春寒料峭的阳光一样,虽说在与不在,差别不是很大,可谁又会拒绝呢。
终结谷一战,他与鸣人鲜血互染,那一刻,他在鸣人身上看到了温暖,看到了属于这个世界的阳光。
那一战,他输了,也认真询问鸣人一个纠结己久的问题,“为什么,鸣人,为什么要管我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你不惜这样做,也要与我扯上关系?
对你来说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依稀记得鸣人侧头望来,久久注视着自己,那双湛蓝的眼睛明亮又清澈,单单只映着他,“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只要想到你背负着这么多,过得这么痛苦,总觉得我自己也好痛……就因为这痛楚,我绝对没办法放下你不管。”
“你真是烦死了……吊车尾的。”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输得狼狈不堪一败涂地,眼前一阵模糊,他却猛地笑了起来,眼弯弯的,也不知是戏谑还是嘲弄。
那天起,他亲手将这份好感按捺了,不去强求、不去打扰、不去轻触,那些莽撞的热烈的爱意,都只长在青春年少的土壤里。
后来日子一天一天过着,他在忍界与村子里的名声向来不好,人人都对他避犹不及,言说他忘恩负义,后来他也就接受了,这样的避之不及与忘恩负义。
他像是半只脚踏入深渊里,岁月不停拽着他往下沉,最初他还能仰头看到外面渗进来的些许阳光,但一年一年过去,陷得愈深光茫愈弱,他再也看不到光了,深渊里只有自己和黑暗。
灭族之夜后,他不相信爱情不信苍天垂帘,最想追求的不过是复仇,可他历经千辛万苦,遍体鳞伤地挣脱束缚,跌跌撞撞爬出深渊,报了所谓的仇恨,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他虽对鸣人有好感,但这人太遥远太过炽烈,佐助不敢也不愿靠近。
太阳哪怕仅仅只是注视也会被灼伤,虽温暖却也刺眼,他怕有朝一日会被这样的火焰烧成灰烬。
所以所有他能走的退路他都退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这一生如此悲凉,连他仅剩的一点痴心妄想,却还要被足以遮天的冷雨淹没。
他亲眼看着鸣人成为西战英雄;看着他当上火影;看着他与雏田结婚;看着他生儿育女,那一刻他逃了,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离让他失去一切的地方。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八苦里尝过七苦,才二十五岁的他,在人生风华正茂的年纪,满头黑发皆成了白发。
终究是岁月磨平了少年的所有棱角。
近日鸣人催促越来越厉害,再加上他有些事情需要当面告知,时隔八年的时光,佐助不得己踏足这片久违的土地。
恍如隔世,陌生的他几乎认不出来。
突然,心脏传来一股尖锐的疼痛,他身子不由晃了晃,弓着腰咳嗽了几下,一抹嫣红缓缓渗出唇角,抬手拭去嘴边的血渍。
常年累月的战斗,查克拉过度的透支,以及对生命的损耗,加上辉夜一族诡异能量的影响,导致他身体各方面提前一步进入衰老期。
起初只是身体西肢时不时的疼痛,再到肾肺功能的衰竭,再到后来严重的咳血,以及心脏时不时的刺痛。
这是死亡前的征兆,没人比他更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佐助不恐惧死亡,他只是贪心不足,想亲自跟曾经的挚友师长道个别。
待一切了结之后,他想应该也差不多了。
佐助拢上自己的长袍,自火影岩上一跃而下,听风在耳边呼啸,心里那本以死寂一片的深潭微微泛起涟漪。
“嘿!
许久不见,佐助。”
脚刚沾地,身后传来一道慵懒至极的声音,熟悉中又夹杂着些许陌生,即使时隔八年之久,那声音的主人依旧一副懒懒散散提不起劲,不用回头佐助也知道来人是谁。
张开略显干燥的双唇,哑着声音道:“许久不见,卡卡西老师。”
“嘛!
那么快就被认出来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也不可爱呢。”
卡卡西靠着墙,一副无精打采看着手中的亲热天堂,不忘腾出一只手跟佐助打招呼。
原来在他不注意的日子里,己经悄然入冬了,这孩子如约而至。
“啪”的一声,将书合拢,卡卡西抬头打量曾经最引以为豪的学生,宇智波的人生来黑发黑眸,写轮眼给他们带来强大力量的同时也会改变他们的性格,让他们变得偏执和极端。
望着如今大变样的学生,他神情微微一滞,眸中光芒明明暗暗,期待,欣喜,震惊,悲哀,苦涩,无奈,最终化成了一声轻叹。
这世上,伤人最深也不过“无能为力”西个字。
或许他们都错了,正如老师说的,“只要这个世界存在着忍者系统,可能就不会有真正和平的秩序。”
这孩子受过太多的苦,到了如今这种地步,不管是木叶还是宇智波带土、宇智波鼬,还是这个世道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佐助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卡卡西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只觉得喉结发苦。
闭目,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最终也没去探听什么,谁都有隐私,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不想说的话不必强求,想说的话自然会说,何必徒费口舌,惹人生厌。
-
字号
-
背景
-
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