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夜晚。

御书房中燃着熏香,袅袅青烟萦绕在御案四周。

刘顺福进来的声音很小,封珩却微不可察地拧起了眉头:“怎么了?”

刘顺福后背有些发凉,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突然有些不敢回话了。

皇上今日一整个下午都没瞧见玉棠宫来了,刚才用晚膳都没心思,虽然他面上没问,但刘顺福作为他的心腹太监,怎么能不去打探呢。

谁知道一个下午的功夫,杨容华就闹出这事来。

封珩余光瞥见他呆在那,不耐地扔下手中的奏折,微眯着双眼:“哑巴了?”

刘顺福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回皇上,南姒姑娘今日...今日出事了...”

“怎么回事?”封珩目光一凛。

刘顺福一脸苦巴巴:“是杨容华...责罚了南姒姑娘...”

封珩起身,慢慢踏下台阶,走到他面前,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敲击在刘顺福心口上,他不敢再隐瞒,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杨容华说南姒姑娘冲撞了她,打了...打了南姒姑娘五十大板...”

刘顺福打心底里觉得杨容华过于狠毒了。五十大板,这是存心想要南姒姑娘的命啊!

她自个儿把人送到御前,结果心里不高兴又要责罚。几次三番闹事,本来皇上因着她怀孕对她还有那么一丁点关心,这下是被她自己全部作没了。

若说皇上从前对南姒只是几分没得到的新奇感,这一来二去的,两分的心思也变成五分了。

封珩停在刘顺福面前:“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上午,南姒姑娘刚回去就......”

“上午的事,你现在才知道。”男人蓦然冷笑了一声,只是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朕该夸你差当得好呢。”

刘顺福吓得直磕头:“是奴才疏忽了,奴才该死!”

封珩眉目冷然,懒得再和他废话,大步往外走去:“去叫上太医。”

圣驾到玉棠宫的时候,杨容华急忙带着人出来迎驾。

男人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了,她压抑着心中的喜色,连忙蹲身行礼:“参见皇上...”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径直从她身旁走了过去,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杨容华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在看到封珩带着御医直接进了关着南姒的房间时,她猛地捏断了自己的指甲。

鲜血流出来也毫无察觉。

狭小昏暗的房间内一股子血腥味蔓延着,月色透过窄小的窗户洒在女子苍白的脸上。

南姒紧闭着眼,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南姒...”封珩蹲下身,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在触及她冰凉的脸颊时,神色冷得如同寒冰。

“过来给她看看。”

田院判听到吩咐,什么都不敢过问,急忙拿着药箱蹲在女子身旁给她诊脉。

他面色有些凝重,瞥了眼南姒满是血迹的下身,恭声道:“这位姑娘伤势很重,需要先挪到干净的地方,让医女给她清理伤口。”

封珩抱起南姒,没在意自己的龙袍上染上了污秽,嗓音中压抑着怒气:“去传医女。”

他从柴房出去,就看见杨容华伫立在门边,紧紧盯着他怀中的女子,看见他们出来就想说话:“皇上...”

封珩没搭理她,抱着南姒进了一旁的厢房中,吩咐人去打热水来给她清洗。

“去乾元殿找个宫女过来伺候她。”

刘顺福闻言赶紧道:“奴才这就去办。”

不一会儿,医女就来了,她先是用剪刀将南姒下身的衣裳都剪开,这才一边用热水清洗着伤口,一边给她上药包扎。

封珩一直守在南姒床前,看着女子躺在那,眉尖紧蹙着,昏迷中都忍不住呼痛,他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线。

忙活到大半夜,田院判才随手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水:“回皇上,这位姑娘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伤势较重,可能需要静养上一个月才能下床。”

“现在能否把她带走?”

田院判思索片刻才道:“此时恐怕并不适合移动,姑娘伤口刚包扎好,怕不小心裂开,便更难好了。”

屋内寂静了片刻。

封珩上前几步坐在床沿上,床上的女子虚弱地趴在那,一头青丝凌乱地贴在脸侧和后背上,狼狈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惜。

明明早上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他伸手将那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拨至耳后,抚了抚女子苍白的小脸,执起女子的手,看着掌心留下的掐痕,眸色微暗。

宫人已经帮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只是下侧还是有丝丝血迹浸出。

男人嗓音森然:“治好她的伤,朕不想看到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田院判连声应下,宫中珍藏着世间难寻的各种珍贵药材,想要不留疤只要舍得用药便可。

封珩出来的时候,杨容华还固执地站在院中。

她才是玉棠宫的主子,可现在所有人都围着南姒转,有谁还正眼瞧她?

她猛地跪下,丝毫没注意男人眼中的厌烦:“皇上若是觉得臣妾处置一个宫女便是罪,那就请皇上治嫔妾的罪。”

封珩勾了勾嘴角:“你是有罪,既然想跪,就在这跪着吧。”

在杨容华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男人大步离开。

“皇上让我跪着?”杨容华满目的不愿相信,她还怀着身孕,皇上竟然因为一个贱婢叫她跪着?

蕊珠着急地想扶她起来:“娘娘,先起来吧,您肚子这么大了怎么能跪着呢?”

杨容华自然不是真心想要跪着,她以为看在肚子里的孩子面上,封珩不会对她太过绝情的,可他怎么能说出那般冰冷的话。

现在她是起来不行,不起来也不行,左右都要把脸丢净了。

御辇上,封珩面色依然难看,刘顺福小声问道:“皇上,容华娘娘还有着身孕,可要奴才去让她起来?”

封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己滚去领罚。”

刘顺福急忙跪下:“奴才多嘴!奴才该死!”

封珩懒得再理会他,杨容华觉得自己有了身孕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她既然自己都不爱惜那个孩子,那便随她吧。一个能不能生下来,就算生下来能不能健康长大都未知的孩子,他能有多在乎?

封珩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冷漠的人,孩子罢了,多的是人能生,杨容华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威胁自己?

他不由得轻嗤,怎么会让这么个蠢货进了自己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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