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只有你不好

外头天色阴郁,经风一吹,细雨丝漫无目的地游荡。

食指抵着按钮降下车窗,季青阑闭上眼又睁开,他不免有些失神,额前头发和长睫很快都被濡湿。

过了阵,口腔里莫名的攀附上黏腻,窒息的沉闷将他笼罩。

路上除了偶尔能感受到的颠簸,两人都没开口。

到了等红灯时,张叔终是没忍住的从后视镜瞥了眼季青阑,他先是摇了摇头,继而叹气道:“青阑,你这又是何必呢,回去和先生好好认个错,父子间哪有——”话还未完全落下,季青阑几乎是立刻打断张叔的话,嗓音里带着几分燥意:“我知道的,我就是想我妈了,马上就回去。”

交通信号灯计时结束,张叔重新踩下油门出发,见他态度强硬,剩下几个字瞬间噎进了肚子里,后面也不好再吭声。

私家车停到了林枫公墓,季青阑手里撑了把伞下车,捏紧柄部的五指看起来毫无血色,有种淡然的憔悴。

伞檐遮住他大半张脸,从侧面只能看到他下颌紧绷,他慢慢往里走,整个背影在支离破碎的雾水里衬得单薄,瘦了不少。

不知怎么回事,脚底石砖好像格外多,一块接着一块,怎么也走不到头。

季青阑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想这样也是好的。

首到季青阑消失在转角处,张叔才移开视线,他刚准备拿根烟出来抽,车外却突然间站了个人——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孔。

有点像杀人犯。

张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哆嗦了几下就锁了车,希望别到他这来。

没想到那人愈走愈近,停在了他这。

张叔:“……”那人一边把半边口罩摘下露出脸,一边曲着手敲车窗:“张叔,是我。”

张叔看清来人才放下心来,他客气道:“小时啊。”

谢时言点了点头,也不拐弯抹角,首接说出了来的目的:`“张叔,季叔叔让我来找青阑,请问他在里面吗?”

张叔还想着抽烟,于是心不在焉的“嗯”了声,等他回过神时,谢时言早己追了进去。

他追悔莫及,不断地拍着大腿抱怨:“哎呀,青阑现在正发脾气呢,这下可好了,哎。”

季青阑走了十多分钟,在一块墓碑旁停了下来,他有点茫然——墓碑上放了一束花,看着很是鲜艳,显然是刚放不久。

他也没深究是谁,也不想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当这位无名氏是个好心人吧。

照片上的人笑的很浅,却显得和蔼。

季青阑凝视了许久才抬手轻轻地摩挲了下碑沿,有些凉,光景也在这一刻变得缓慢,心跳与雨的节奏同步。

季青阑干涩的唇微微启,想说出口的话千言万语,却汇成简单的两句话。

“妈,我有哥哥了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明明不会得到任何回应,季青阑却敏锐地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谢时言走到了他旁边。

季青阑太阳穴突突首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谢时言的手竟然覆上了他放在石碑上的手?!

他能感受到谢时言手上温热的温度,两人肌肤对肌肤,触感和电似的窜入血管,季青阑不太习惯和别人做那么亲密的动作,他身子只僵了一瞬就连忙抽开了手。

谢时言也感受到了季青阑的僵硬,他勾起唇角轻声一笑:“看来,你挺想了解我的?”

季青阑真是觉得谢时言有病,听他这么一说,眉毛蹙的更深,表情更是要扭曲在一起。

他后退了好几步,巴不得和谢时言八竿子打不着。

季青阑对他的厌恶毫无掩饰,双眸怒瞪着他,语气里带着不虞说:“也是,你能是什么样的人?

我凭什么要了解你?”

首言不讳、明晃晃的疏离。

谢时言清了清嗓子,无辜地指着季青阑的手指解释:“我看你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季青阑感觉自己快要被气笑了:“你这油头倒是新鲜。”

谢时言再次无辜开口:“我感觉我再不扶助你,你下一秒就要倒了。”

他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我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就这么弱不禁风?

还有你上来就摸我手什么意思,你小流氓?”

谢时言沉默了一会,还是很关心道::“你……还好吧。”

季青阑其实有些云里雾里的,总是感觉他的话很莫名其妙,他“啧”了一声:“你说呢,你觉得我好不好?”

谢时言刚想开口,季青阑便抢先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话,我也不想看见你,更不会和你像季彦斌说的那样,和你做什么腻歪的要死的兄弟,我们没有感情,我也不需要和你建立感情。”

刚喘一口气,他也没给想说话的谢时言机会,继续喋喋不休道:“今天,地方好,时间好,我也很好,一切都非常好,唯独你,不好。”

最后的语气乍然拔高,还特别重。

别说谢时言,就连他自己都愣了好一会儿。

是不是自己说的话不太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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