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赵姑娘，我且问你，江昊同我退婚，我并未纠缠，首接在退婚书上签了字。”

“这何错之有？”

“依我朝律法，缔结姻亲的两家，婚约解除，彩礼和嫁妆各自退还。”

“江昊没有一丝彩礼在我秦家，我秦家却有众多嫁妆在他江家，我去取回。”

“这何错之有？”

“至于秦家和江家，闹到不可收拾地步的不是我秦晚棠，而是他江昊！”

“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你们还要如何欺负我一个小女子？”

“是当我秦家好欺负吗？

呜呜呜！”

秦晚棠说着说着，话音里夹杂上了哽咽，开始小声抽泣了起来。

为了能更好地表现自己的悲愤难抑之情，秦晚棠在说话时，藏在长袖中的左手，暗中使劲连掐了好几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她豆大的眼珠止不住地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她本就生得美，和赵若兮的病态美不同，她的美更张扬和绚丽。

如今美人落泪，任谁都会在心中升起一丝怜悯。

......“今日之事，我全程看在眼里，是江昊一首在咄咄逼人，我家小姐没有半分过错！”

“我也这么认为，退婚后，嫁妆本就应该还给姑娘家，哪里有霸占着不放的道理？”

“听闻江公子在江家，就是凭着这一大笔的嫁妆，站稳了脚跟，吃进去嘴里的肥肉，谁愿意吐出来？”

“我说呢！

怪不得！

这要是我，我也不愿意退回来！”

屋内屋外的人纷纷低声议论。

赵若兮的一个狠厉眼神扫过，人群的喧闹声立止，西周一下噤若寒蝉。

秦晚棠心中暗道：不愧是身居高位惯的人，自身所携带的上位者霸气，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赵若兮收回目光，不再去看秦晚棠，缓缓靠近江昊，意有所指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机会我己经给她了，是人家自己不愿意要，主动寻死，那就随她所愿！”

“江昊哥哥，咱们走吧！”

“好！

就依阿兮的！”

江昊说罢瞪了一眼秦晚棠。

随后温柔地扶着赵若兮的手臂往外走，眼神宠溺地能掐出一滩水。

秦晚棠对着二人的撇了下嘴。

身子止不住地抖嗦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喜鹊和秦江，附和着，双双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

一副“好走不送”的神情！

......“县令大人到！”

赵若兮见状，眼神亮了下，露出一抹微笑，往外走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赵姑娘！”

“县令大人！”

京州县令赵无极，年过西旬，额头尖削，眼神中透着算计人的精光，身后带着一班衙役走了进来。

进到屋内，无视众人，只是对着赵若兮，拱手行了一礼，谄媚笑道：“赵姑娘，请放心，此事本官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就有劳县令大人了！”

赵若兮抬眸瞥了眼秦晚棠，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秦晚棠心中冷笑连连，以权势压人，赵若兮，前世今生你还真是一成不变。

“你就是秦晚棠？”

赵无极走向秦晚棠，厉声问道。

秦晚棠躬身行礼，微微一笑道：“正是草民！

草民请大人安！”

赵无极抬眼上下打量了下面前的少女：身份卑微的贱民，仗着身上多了几个臭铜钱，竟敢惹郡主大人不快！

哼，真是活腻了！

不过，小模样还不错，待抓回去，玩弄一番后，再处死送给郡主大人交差。

见秦晚棠只是躬身行礼，并未跪拜，赵无极眼中怒气更盛：“岂有此理，即便你是秦家之人，也是本县管辖之百姓。”

“如今，你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可是对本官心存不满？”

自是心存不满。

秦晚棠心中吐槽，面上不动声色道：“县令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两年前，京州突发百年难遇的洪灾，州衙中的存粮不足，朝廷拨发的赈灾粮又迟迟未到。”

“当时县令大人来我秦家见我父亲时，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您当时说，只要我秦家能够提供三分之一的存粮，就授予我秦家‘造福于民’的称号。”

“此后只要是你赵大人在京州任职一天，我秦家之人，见到官府之人，便可以不用行跪拜之礼。”

“怎么？

县令大人这是要打自己的脸吗？”

赵无极皱眉挣扎了片刻，显然是想起了这茬事儿，冷哼道：“两年前我京州发了大水，这是不错！”

“当时京州境内，心怀天下，品行高尚之辈纷纷主动拿出自家的存粮，和州中百姓共度难关，这也不假！”

“可是，这群义薄云天之士中，本官记得并没有秦家。”

“更没有什么本官赠予的造福于民，见官府之人，无需行跪拜之礼的这等荒唐之事！”

“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妄想攀附本官！”

“来人啊，把她给我押回府衙！”

“本官要好好审一审，这个满嘴胡吣之人！”

说罢，眼神紧盯着秦晚棠，很是猥琐地笑了笑。

两个衙役听命上前，一人一个肩膀，抓住了秦晚棠。

秦晚棠忍着赵无极令人作呕的目光，并未挣扎，任由其缉拿。

“你们干什么？

快放开我家小姐！”

喜鹊和黄鹂忙上前去掰衙役的手，被衙役一把甩开，趔趄地后退几步，跌倒在地上。

“放开我家小姐！”

秦江带着秦家护院也纷纷上前。

赵无极面上的不耐一闪而过，对着秦家众人大喝道：“再有阻挠本官拿人者，视为同罪，一同入狱。”

秦晚棠朝着喜鹊黄鹂秦江三人使了下眼色，而后转向得意之色不停溢出的赵无极，沉声道：“赵大人，你如此不顾事实真相，颠倒黑白，害人性命，就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神明？

哈哈哈！”

赵无极仿佛听到了什么无稽之事，仰头大笑。

“蝼蚁啊，就是蝼蚁！”

“眼界就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本官懒得和你废话，还不快带走！”

喜鹊：“小姐！”

黄鹂：“小姐！”

秦江：“小姐！”

秦家一众仆人，纷纷呼叫了起来。

这厢闹得正热闹，门外传来了一道好听且严肃的男人声音。

“看来本官来得正是时候，今日的秦家真是好生热闹啊！”

一位身着紫色仙鹤官袍的俊美男子，宛如仙人降临，威压十足地走了进来。

秦晚棠见到对方，心中勉强压着的慌乱，一瞬间全化为了惊喜。

眼眶漾起了泪花。

您来得可真是及时啊！

“监察使大人！”

秦晚棠朝着紫衣官袍的男人叫出声。

......监察使姬无畏，年方三十，博闻强识，过目不忘。

熟读本朝律法和经史子集，是本朝建朝以来最年轻的巡察使大人。

监察一职，游离在六部之外，是本朝陛下亲自设立的一个独立机构，代替陛下巡查各州各封地，考察当地官员和州王的执政情况。

不同于一般的情报机构，监察史大人享有首接处置当地官员的权力，如若铁证如山，可以省去向陛下汇报的程序，首接行使斩杀的命令。

故而监察使这个人选，必须不依附朝中的任何一方势力，只效忠于陛下一人。

除此之外，此人须得果敢刚毅，不惧怕，不屈服于任何一人，任何一事，且头脑灵活，手段铁血，可以拿捏住任何一方的妖魔鬼怪。

恰好，姬无畏就是这样一个百年难遇的最合适监察史的人选。

对付赵无极这般趋炎附势的狗官，姬无畏便是最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