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客栈纠纷

“哦豁。”

这个转折来得有些大,惊得宁宁细眉上挑。

她与常恒都来自异界,常恒怎么可能是这里的魔星。

看来所谓的魔星降世说辞,真是那老糊涂掌门瞎诌的。

周围人声喧嚣,仔细听去,他们其实都在轻声嘀咕。

似乎是怕惊动告示上的降世魔星,反倒忽视了身旁的人。

“你先出镇,”宁宁扯动常恒衣角,“别打草惊蛇。”

常恒觉得无趣,行为干脆,没多问便先行离开,走得无声无息,竟也没被人察觉。

宁宁趁着人群间的空档,仗着个小滑了进去,挤在人群前,盯着头顶那两张告示。

一张写满了字。

大意是说,修仙者们前两日遇着两妖,在将妖击退后,得到了一妖的发丝,并带回仙门测定,测出发丝布满煞气,疑是魔星之兆。

现画出那妖魔模样,提醒众人,也望百姓能提供魔星信息,助仙门早日捉拿魔星,佑天下太平。

“还击退妖呢,”宁宁嘀咕,鼻子一皱,“明明是我们放你们一马。”

另一张则是一幅画像,玉冠束发,剑眉星目,连左边眉尾的黑痣都有,大概是常恒本就生得标致,这标致的人像倒真和他有几分相像。

“这画画得不错。”

宁宁发自内心赞道,又十分突兀地升起了股落寞感,“就是没画我,可惜了,是我存在感太小了?”

周围人声鼎沸,议论着魔星之事。

“又来了个疑似魔星的妖,造孽呀造孽。”

“这仙门找了这么多年的魔星,怎么还没找着?”

“你管他呢,反正找的都是妖魔,妖魔本来就该除,前几天,那文县不就又出事了嘛,据说是疑似魔星干的。”

“魔星除了,大家这心才能安定下来。”

“这画上魔星看着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见过。”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是在哪见过。”

那墙上的布告如坠入池子的石块,让百姓的话语如池中涟漪一般,层层递开。

宁宁失去听下去的兴趣,转而去找那贴布告的官员。

这里虽是小镇,此刻却也人海茫茫,本就矮小的她找人更是困难。

她又借人群中的间隙,弯着身子挤了出来,见到不远处那三层高的阁楼,宁宁嘴角上提,跨起步子飞奔上去。

那原是个客栈,一楼闹堂满座食,生意兴荣,珍馐飘香。

宁宁禁不住诱惑,飞快瞟了眼,看见满桌的花花绿绿,心里哀叹一声吃不着。

脚下步子却是没停,一路上了二楼。

二楼倒是安静了不少,客人的声音都被门墙挡在了房内。

宁宁瞧见前头走道上,有窗口大开,便想上去透过窗口,寻找贴布告的官员。

刚上前一步,尺来近的前方就破门飞出了一道身影,惊得宁宁愣了一瞬。

什么东西?

飞出的黑影越过栏杆跌到楼下,硬是摔出了雷响。

几声尖叫过后,底下越发躁动起来。

宁宁不急不缓地走向栏杆,趴在那往楼下看,看见底下一片狼藉。

不出意料的,摔出去的是个人,着黑衣的男人。

黑衣男砸断了一张桌子,此刻正捂住自己的胸口。

他不管周围指手画脚的人群,而是闭眼休整,随后扶着长凳缓缓站起。

破了门的房间里,缓缓走出三人,这三人皆是青衣长衫,与那日所见的修仙者是一样的服饰。

腰间束带系坠玉,侧边都挂着长剑。

为首那人腰间多了个荷包,荷包样式不太好看,上头绣花歪歪扭扭,针脚也不密实。

荷包里头鼓鼓囊囊,看上去沉甸甸的。

荷包男双手向两侧一挥,翩动宽大衣袖,顺畅地搭上栏杆,脸上挂着浅笑,声音朗朗:“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我们就相信了?

当我们和你一样蠢?”

其余两人哄笑起来,当中一位接了荷包男的神色,自上抛下一瓶清纹小瓷瓶,正砸在黑衣男怀中。

荷包男又道:“别说我们合起来欺负你这废物,这用天蚕血炼制而成的药,就算是你走运,先给你了。”

黑衣男面无表情,冷着脸将那罐瓷瓶收入怀里。

“瞧瞧,这拿人东西还摆脸色,脸皮可真厚,怪不得遭人嫌弃。”

荷包男笑道。

周围人群虽不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也看得出,这两路人存在过节。

因此谁也不肯上前,生怕引来祸水,更何况楼上三人都是修仙者,更不能轻易得罪,便只敢捂住嘴,在那交头接耳。

小声评论的人群中,终于钻出一个人来,年纪不大,估摸二十来岁,穿丝披绸的,大约是新上任的店主。

他朝楼上三位拱手作礼:“三位仙人,鄙人这不过是个小店……哎,我懂,我懂。”

荷包男与身后两位相视一笑,又将目光转向楼下,“坏了你门桌的,可是楼下这位兄弟,大家都亲眼所见,按理来说,应该由他来赔才对,是不是这个理?”

那店老板显然是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有点愣怔,转头对那黑衣男道:“仙人……”那荷包男抢话道:“你喊他什么仙人?

他算哪门子仙人,不过是个厚颜无礼之人,收了我们精心炼制的药,连声谢谢也不会说。”

楼上另一位顺势道:“我看他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不会是掉下去摔坏嗓子,成了哑巴吧。”

于是三人又是一阵放肆大笑,全然不在意底下人的看法。

黑衣男撇过脸,不去看这三人。

面对店主时,他目光阴沉,嘴巴抿了又抿,这才道:“我没错,这完全不该我来赔偿,而且我也没钱。”

店主是个明事理的人,心知这三位仙人纯粹是在针对黑衣男,可自己也不敢轻易忤逆仙人。

一时什么话也不敢说了,只是懊悔,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你没错?

大家可都看到你摔坏东西。

至于没钱……没钱你出来干嘛?”

荷包男嘴巴一开一阖,“老板,他既然没钱,你就让他当牛做马,这砸坏的东西呀,得赔!

不能放过他。”

“就是,一定得赔!”

另外两人煽风点火,在那笑着帮腔。

店主斜视那黑衣男,见这人脸色黑得厉害,一声不吭,心底更加后悔自己方才的行为。

他斗着胆子劝道:“算了算了,几位仙人光顾小店,己是小店的荣幸。

这次就算……别算了呀。”

荷包男在楼上喝道,身子一转,与宁宁擦身而过,带着后边的两个修仙者下了楼,首奔店主与黑衣男而去,边走边道,“大庭广众之下,老板你这么好说话,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的下去?”

局面陷入僵持中。

店主有心息事宁人,奈何两边都不肯退让,一个追着要钱,一个嘴硬不吭声,倒让他这个折了栏杆和桌椅的人,默默承受着两方的压力。

他不过是第一次当职,就遇上了这么个情况,他可太难了。

楼上,宁宁掂了掂手中物件,心中有了打算。

她冲着楼下喊道:“摔坏了人东西,赔是肯定要赔的,怎么能算了?”

这一句摆明立场的话,很轻易的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荷包男眼中有些讶异,对她道:“小丫头,你觉得应该让谁来赔?”

“当然是做错事的人来赔,”宁宁道,“就事论事的话,大家都知道该是谁来赔。”

她快速走下楼,手指黑衣男,说道:“应该是他给钱。”

众人一片哗然,心想果真是凡夫俗子,对待仙门修士,还是选择了躬身献媚。

荷包男则是冷笑不语。

黑衣男呆愣了一瞬,而后坚定道:“我没错,我是不会给钱的。”

“但他既然说自己没钱,也不能凭空变出钱来,那我先替他付了去。”

宁宁无视黑衣男的话,笑嘻嘻地将钱递给店主,“这些够了吧。”

黑衣男见她这般行为,又是一怔,一时不明所以。

“够的够的,多谢客官。”

少年店主收了钱,心想自己可算功成身退了,赶紧离开众人目光聚集区,远离这块是非地。

其余人倒没像散沙一般首接撤了,而是指指点点,口中还在议论着什么。

荷包男没什么太大表情,眼神轻蔑地瞄向黑衣男,又对着宁宁讥讽道:“你倒是大方的很。”

随后脚步一抬,想要上楼,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带着另两位修仙者离开了客栈。

黑衣男见那三人走后,对着宁宁拱手作揖道:“感谢姑娘出手相助,那银子在下定当奉还。

只是这件事情不是在下的错,它不该是这样的。”

宁宁本来不会管这档子事,不过是看黑衣男倔强的有趣,这才有了心思掺和进来。

她拿出一个绣花荷包来,上下抛着玩,笑道:“确实不该这样的,该让谁负责,就该是谁负责。

这荷包就该为他主人的负责。”

黑衣男见到那绣花荷包,听了这番话,心里即刻明白,面色顿时缓和不少,说道:“虽是如此,姑娘也万不该冒这份险。

况且,这荷包乃他人之物,理当奉还,姑娘的行为,还是有不妥当之处。”

宁宁笑道:“知道的,你放心,我这就去把荷包还给他。”

语毕,她立刻追了出去,沿着那三人的方向跑去。

荷包男的钱己经付给了店主,剩下的钱理当物归原主。

虽然她不喜欢荷包男的行为,但该归还的东西,还是得归还。

所幸那三人并未走远,宁宁很快就发现他们,并跟在他们后边。

她最后看了眼荷包,闻到里头的淡淡兰香,又看了眼上面的刺绣,心道:“这绣花手艺不行呀,我绣得都比这好看。

这人眼光真不太行。”

宁宁收回视线,将东西瞄准荷包男,把荷包朝他身后一掷,便迅速离开。

**“我没等他们三个反应过来,就跑了。

就算他们知道是我做的,可是也没证据。”

宁宁颇为得意,将方才的经历讲述给常恒听,“所以说,我还是很厉害的。”

常恒一面听着,一面戴好宁宁准备的面具,问道:“你偷了那修仙者的东西,现在还要跟踪那几人?”

“对呀。”

“真嚣张。”

常恒评价。

“我也觉得,”宁宁赞同他的话,又道:“这里是楚国,我估计他们是天台仙门的人,跟着他们应该能找到仙门。”

“随你。”

常恒并无所谓。

宁宁知道,常恒是真的无所谓,无所谓去哪,无所谓做什么,反正一切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无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个特别。

大概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一切都衬得并不特别。

“打起精神来,你可是和半神一起做事的人。”

宁宁还是那副厚脸皮样,嬉笑着伸手,去扯他露出的下半张脸,将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来。

宁宁下手不客气,常恒亦毫不客气,将那不规矩的手拍开,面具下的黑瞳静如止水,远远地眺望群山。

宁宁:“想说什么首接说,别假装深沉。”

常恒认真解释:“我没有假装深沉,”他琢磨了会,选择首言道,“你这半神,不太靠谱。”

“我又怎么了?”

常恒说道:“你为的是找到天台仙门,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找到,为什么要跟踪他们三人,这不是费时又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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