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移民种地

北港是台湾岛台南的一片沿溪临海的地方。

开发的最早，人口也最多。

天启早年，大海盗颜思齐带着部下从倭国平户跑出来，决心开发自己的地盘。

他相中了当时还是蛮荒之地的台湾岛。

在北港修码头，立营寨。

派人到闽南等地招人来耕地开发。

颜思齐是有格局的英雄人物，战略眼光比郑芝龙强的多。

可惜，英雄不长命，台湾刚有些局面，颜思齐就染上瘟疫而死。

颜思齐死后，郑芝龙接手了他的大半势力。

后来大海商李旦也在一年后病死。

郑芝龙是李旦义子，接收了李旦在台湾的库房和船只，还有人手。

实力迅速膨胀。

此后郑芝龙放弃经营台湾，专心当海盗。

几年时间拥有数百艘船，在海上劫掠，成了气侯。

这也是俞咨皋的死因，荷兰人远来，实力不足，郑芝龙太强，俞咨皋和福建水师远不是其对手。

战败被杀。

到天启六年时，闽南多地大旱。

郑芝龙又运了一些人到台南开地。

但这位实在不是有耐性经营根基的人，崇祯初年他又开始谋划招安，摇身一变成了海防游击将军。

此后，风光无限的郑芝龙在老家盖大屋，海上收平安状，也就是保护费。

十来年之间赚得千万两白银和千艘海船的身家。

台湾那边首接放手不管了。

北港在崇祯二年继续招人，完全是之前的惯性。

……“埋冤那地方怎好去得的？”

俞秉节一听便是摇头道：“多少人死在那里，疫气重，黑水沟风浪大，澎湖好去，埋冤难行，就算招人怕也招不到多少人啊。”

陈氏则道：“北港是郑芝龙的地方，老爷子就间接死在郑芝龙手里，我们怎好去？”

“郑芝龙招安后，北港那边首接不管了，现在是郭怀一和何斌当家作主，是他们在招人。”

俞秉义咧了咧嘴，说道：“我俞氏一族，德文叔公，秉文，秉武，秉富，秉贵他们，还有思福，思德，思永他们，也都是在准备起行。

我就想秉节你家的情形留在月港也难过活，不若跟大伙一起去大湾。

那边沿着笨港溪两边俱是捻出油的无主好田，开荒了根本不要养地力，首接便能种稻米，一年最少两熟！

到那边开两甲地，秉节弟你一家便不愁吃喝了。

若思弘侄儿在大湾养好了，又不愁吃喝，没准还能重振你家门风，再考个秀才相公回来哩。”

“这厮怎么这么热衷？”

俞思弘原本站在一边不出声，他知道台南那边土地肥沃，这几十年福建这边去开荒的人不断。

现在郑芝龙一心经营海上，台湾那边是不管了。

郭怀一和何斌招人，也是想发展一下势力。

后来两人都不是能做大事的人，也是放弃了屯垦经营，首接给荷兰人当买卖赚大钱去了。

其实，如果要发展势力，台湾是好选择。

前提是要有船，要解决瘟疫的麻烦。

不过眼前的族公叔父说的这般起劲，却是叫他感觉不太对头。

“凭白一张嘴，大伙就这么信了？”

俞陈氏冷笑连连，说道：“族长说这话哄鬼呢。”

“自然不是就这么去了，每户可开两甲地，不收赋税！

多开的才交税，税也不重。”

俞秉义不与这精明妇人多说，接着道：“还有，北港的人说了，当年颜思齐说买牛是哄大家，这一次预先买了五百多头牛，招三千人左右，每户都可分一头牛。”

这一下俞秉节也是愣住了，俞陈氏更是眨着眼不出声。

福建多山少田，地少人多，所以从唐至宋到大明一首有闯海的传统。

明初因为天下初定贸易中断，加上倭寇为患，所以大明太祖下令寸板不得下海。

就算如此，闽人冒死闯海的也不在少数。

一首到成化年间，漳州的地方官员还有一次斩首二十九人的记录，那些人也不是倭寇海盗，就是走私出海的海商和冒死出海的福建移民，被抓住了便一律斩首。

只是官府前脚把血淋淋的脑袋刚砍下来，后脚就又有福建人继续出海。

到隆庆年间开海，福建漳泉两州的人出去的最多。

倭国的平户，还有安南占城，真腊老挝缅甸还有吕宋，柔佛，亚齐诸国，到处都有福建的新移民和老移民的后裔。

汉人移民除了控制航道和贸易，还几乎控制了当地的经济命脉，这也导致了后来的欧洲殖民者几次屠华，以此来限制华人在当地的势力发展。

福建人的敢闯敢拼，并非是天性如此，而是地理环境决定的不得不然，多山少田，人口滋生，又是临海之地，不去闯荡就只能穷愁潦倒一生了。

就算几百年后，福建人办不下签证，和妈祖说一声，妈祖不反对就能起行。

这就是传统。

俞家的情形，说实在的很适合去台南开荒。

原本的家底败光了，还是罪官之后。

俞秉节和俞思弘父子二人都身无长技，也没有人脉可依靠。

族里也确实穷，不像一些富裕的大族可以给穷苦族人补贴。

到大湾去开荒垦地，以俞家现在的情形来说，这是一个相当靠谱的提议了。

关键便是在那一头牛，福建这边牛价极贵！

一头健壮的公牛最少得值十几两银，甚至更高。

就算是未成年的或是老牛，也得最少五六两银，大抵是一户农家一年到两三年的总收入，前提还得是风调雨顺！

可是哪有那么多的风调雨顺？

福建的百姓，一百户里有一两家有牛就算不错了。

俞秉节和浑家都是脸色阴晴不定，一时难下决断。

俞思弘也觉得，这一次是好机会。

主要是，台湾那边的开发和移民很快就要中止了。

郭怀一和何斌不是做大事的性格。

李魁奇在澎湖和金门。

刘香在广东。

郑芝龙全部精力用来打李魁奇和刘香，根本顾不上台湾。

他己经招安了，老巢安在中左所，要台湾干什么？

但此时看着俞秉义神色，俞思弘脑海中灵光一闪，上前几步，小声对着俞秉义道：“族长，这么多族人要走，留下的房子和地怎么办，还有带不走的家具啥的都总不能给扔了吧？”

俞秉义支支吾吾的道：“族中公议，房产和地，还有家俱当然都是族里买下来，再分给不走的族人。”

俞思弘冷笑道：“要按族长的说法咱们得赶紧走，家具房产什么的又带不走，当然得急着贱卖……”俞秉义心里一阵郁闷，俞秉节那夫妻俩不好相与，适才都没有想到这一点，眼前这小子向来呆板木讷，怎么大病一场后书是读不下去了，人也开窍了不成？

当下俞秉义正色道：“别人家我管不了，思弘你家与别家不同，你家的房舍就由我来接手，管保不叫你家吃亏！”

“那就多谢族长了。”

“哈哈，哪里哪里。”

俞秉义打着哈哈急步走了，走开几步后才顾得上擦汗……俞秉节家这一趟走起来比别的十家都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