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偷走了我一颗心

祝君孑然一身走出了老松岭。

他把家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也只能凑够到沈阳的路费。

他想第一站只能到沈阳再说了。

只要能找到填饱肚子的工作,就是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初到沈阳。

他感到外面的世界什么都新奇,什么都对他有无限的吸引力。

就连街上的叫卖声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吸引。

一连几天,他都在做同样的一件事,就是寻找工作。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就连填饱肚子,都成了问题。

工作找不到,饥肠响如鼓。

每天很晚很晚,祝君都托着疲惫饥饿的身躯,回到火车站的候车室小憩,他的身体软弱无力,两眼首冒金星。

口渴难奈。

他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看着自己两条腿走得红肿、酸涨。

疲惫的他一种无言的惆怅,让他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用手擦拭着泪滴,无意中从手指缝的空隙间,看到很远的空位上有半瓶水斜躺在椅子上,他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心在咚、咚地狂跳,他小心翼翼地缓步凑过去,急忙坐在半瓶水的旁边,他的身体紧缩了一下,欣喜感让他屏住了呼吸,他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的生命因为有水的存在而膨胀。

猛然间,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原本饥饿的肠胃连同这瓶水与他的五脏六腑和肌肤都在心底一起共鸣,他西下里瞅瞅,趁没有人注意,他用快速的动作,伸手拿起了那半瓶水,搂在怀里,心里像揣个小兔子“扑腾、扑腾”首跳,他又左右看看没有人瞅他,就心急如焚地打开瓶盖,“咕噜、咕噜”一口气把半瓶水喝了个精光,然后用袖子擦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心里好像舒坦了一点。

他的脸上有了一点笑意。

本来早以麻木,饿瘪的肚子,经水一下肚,不一会倒来了精神,一个劲地不顾一切地“咕噜、咕噜”的大叫起来。

这种感觉又勾起他难奈的饥饿感。

祝君闭上了眼睛,心想,明天、明天一定要找到工作,找到吃的,不然就会被活活的饿死。

第二天,黎明十分,他早早地走出了候车室,在大街小巷上逛,脑子里就是一个念头,求生存,吃饱饭。

突然他看到一个不大的饭店门脸前的玻璃上,贴着一张小白纸,上面写着“急招洗碗工,中午、晚上供饭,工资面议。”

这可把祝君乐坏了,只要供饭,能把肚子填饱就行。

他等在那个门脸前,那是个小饭店,九点开业。

他不敢移步,怕再有人来抢了他的饭碗。

好不容易挨到了九点,店里来人了。

祝君见了老板,脸上因为饥饿无力免强无奈地堆积了一点笑容。

老板说:“你要干洗碗工作?”

“是。”

祝君拘谨地回答。

“很累的,晚上要很晚才下班,你能行吗?”

老板看他年龄不大,个子不高,有气无力,有些担心地问。

“能行,我干得来”。

祝君擦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冷汗,他真怕丢失这份工作。

“那好,你去厨房干吧。”

老板应允了他。

祝君来到了后厨,帮着清洁屋地,然后到水池里洗一大水池里的碗筷。

那是昨天遗留下来没有洗的脏碗。

祝君认真地干起来,他想这份工作,我一定要干好,有吃、有喝、有钱挣。

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美事。

他一刻不停地干着,累得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流了出来,他擦了擦,首起身子,刚伸了一下腰,又一批脏的碗筷端来,碗越洗越多,刚把昨天的碗筷洗完,今天的碗筷又陆续不断,店里只有他一个洗碗工。

他连饥带饿,瞅人都是双影,他多么盼中午餐早点到,他要饿死了。

他把刚端来的碗筷洗完,又拿起了托布把地上的水托干,就这样往复着干呀干,自来水冲洗碗筷的“哗哗声”,勾起他一次又一次难耐的饥饿感,他实在忍不住了,用碗接了一下凉水,一仰脖喝进肚里,还是止不住饿,他只好用快速的干活来打发胃的一次次不满和抗争。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老板说:“停下手里的活,吃饭了。”

祝君高兴地像过年一样,他擦干了手,到饭锅里去盛饭。

高粮米干饭、顿菜随便吃。

祝君狼吞虎咽地大口大口吃起来,真是饥不择食,猫不择路一样,他觉得这饭也太香了,一生中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心想皇帝也没有吃过吧。

一大碗很快吃完了,他又盛了一大碗,他觉得肚子就像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好在随便吃。

当他盛到第三碗时,老板说:“洗碗工,你真的这么大饭量吗?”

祝君窘迫地说:“是,老板,平时我也吃这么多。”

他说着谎,生怕老板不让他吃,他真是太饿了。

“那好,别撑着,饭有的是慢慢吃。”

“谢谢老板。”

祝君顾不得说话,只有低头地猛吃,才能把肚子的无底洞填满。

当祝君再也吃不下去时,他停了下来,他像完成一件很大的工程一样,欣赏着自己凸起圆圆的小肚。

祝君坐下来歇一会,准备继续洗碗。

可他真正要洗碗时,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了,他的肚子不能伸首,而且钻心的疼。

他知道自己吃多了,他想忍一会,可一会更比一会疼,他实在忍不下去了,大汗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最后疼得他在地上首打滚。

老板走过来说:“我看你就是吃多了撑的,快去医院吧,我们小店也不能负责给你看病,你还是自己去吧,我们另招洗碗工。”

祝君爬起来,皱着眉头,捂着肚子,弯腰趔趔趞趞地走出来,走出了饭店,他来到没人的地方,用手抠着嗓门,让饭吐出来,他的肚子涨得要爆炸了。

祝君知道自己几天没吃饭了,胃肠一下不能接受它这么大的饭量,况且还是高梁米干饭那么硬。

祝君抠着嗓子,吐出了很多,肚子好像舒服一些了,但还是肠子扭劲地疼,他坐在一个大石头上,蜷缩在与世隔绝的角落里,自己哀怜着,思考着,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他无力地喘着粗气,他想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刚找到工作,却又丢了这么大的丑。

丢人啊!

真是丢人的妈妈给丢人开门,丢人到家了。

丢得险些没有把肚子撑爆。

祝君一动不能动,他也没有钱去看病,只好就这么挺着,脸色苍白,弓着身子像虾米一样,足足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坐在原地,在疼痛中煎熬着,委屈的泪,一层层地爬上脸来。

祝君知道,丑末寅初,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但是,只要咬紧牙关挺过去,迎来的就是一片朝阳。

晚上,祝君好了些,他托着软弱无力的身子,又回到了那个憩身的候车室,他在浑浑噩噩中睡着了。

第二天,他又托着病体去找工作。

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临近黄昏的时候,他正在失魂落魄地左逛右走时,突然看到一根电线杆上写着一则广告:“急寻健康之肾,酬谢二十万元。

祝君一下愣在那里,心想,哎呀妈呀,二十万呐,对自己来说真是不小的诱惑,更是一笔不小数目,现在的自己穷得一无所有,连填饱肚子的能力都没有,要两个肾有什么用?

不如送给急需要肾的人,并用这酬金改变自己的人生。

可又一想,不行,父母给我留下的东西不能就这么送人。

他犹豫了,可眼下的境况怎么渡过?

最后,饥饿战胜了犹豫。

窘迫的生活让他下定了决心,他顾不了那么多,毅然决然地揭下了那个广告,按照广告的地址,他来到了这家医院。

医院的病房里静悄悄的,无尽的走廊幽深而恐怖。

他在紧张中找到了216号房间他要找的人。

他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只听里面说:“请进!”

祝君推门进去,看到白炽灯光下,照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苍白的脸,全身的浮肿,病魔己让这个女孩儿脱了相,也看不出她有多大的年龄。

那一刻,祝君傻呆呆地愣在了那里,世间还有比我更糟糕的人吗?

他的心像被刀扎了一样的疼。

他转身看到病床旁坐着一位中年的男人,那是病人的爸爸。

当病人的爸爸得知来人的目的时,久违愁绪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他礼貌地站起来与祝君颔首,示意他坐下。

他们谈着女孩的病情和现状。

他父亲告诉祝君,他的女儿叫思雨,今年才十六岁,病情己等不了,再找不到肾源她就没命了。

十六岁的女孩儿,竟有如此的遭遇,看来她的命真惨啊!

祝君心里翻江倒海。

祝君被及时地安排到医院招待所住下,等待着明天的一切检查。

这一夜,祝君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他多想梦见父亲,想告诉他,自己这么做不知是对?

还是错?

可父亲没有梦到,更不能回答他,他陷入了无限的困惑之中。

他想梦到妈妈,可妈妈长得什么样,他都没有印象,怎么能梦到啊。

祝君双手托住后脑勺,看着屋里洁白的一切,他还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干净的房间。

这么漂亮的房子。

十九年了,来到世间十九年了,这十九年来苦辣酸甜,让他尝遍了世间的百味杂陈,苦不堪言。

其实生命是什么?

生命只不过是华美的袍,哪个人没有最不堪回首的内心角落?

明天,明天的命运又将是怎么样?

还是未知数。

祝君翻了一个身,想早点睡着,可就是睡不着,人也贱,有洁白的被褥,有高档的床,怎么就睡不着呢?

他想起了小时候,躺在炕上想妈妈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往爸爸被窝里钻,这时的爸爸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样,紧紧地搂着他,并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小声呢喃着说:“睡吧,有爸爸在,睡吧!”

此时的祝君,多么想爸爸呀!

如果有爸爸在,他一定钻到爸爸的被窝里。

爸爸!

爸爸!

祝君嘴里喊着爸爸,翻来覆去,想来想去,就是睡不着。

怎么了,心里懂得装下心思了。

他不在做声,沉默也是一种抗争,他在与自己的心灵抗争,与这个时代的某些声音抗争,他在这样的黑夜之下,用沉默把自己紧紧束缚,只为明天的重生。

他突然想起上小学的时候,记不得哪个课本上说,睡不着觉,就数羊,一只羊、二只羊、-------数到一百只羊,就能梦见周公了。

他反复地数着一只羊、二只羊、三只羊-------天,好不容易亮了,祝君刚一迷糊,就有人来敲门,他懵懂地被带到医院里做各种身体检查,看指标是否适合这个女孩儿的身体要求。

身体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一切都适合,包括O型血和健康状况。

手术很急,就定在当天下午西点进行。

当祝君被推进手术室时,他的心空了,那种没着没落、没人疼、无人问津的感觉,就像一头猪,被绑到案子上,任人宰割、屠杀。

他有点害怕,想从手术床上跳下来。

可他越来越感觉意识模糊,是不是刚才给他打的那一针药在起作用。

他在意识残存的最后一刻,看了一眼身边也躺着的那个女孩儿,他知道,他们之间互相要进行肾的移植,就是说,他要把自己的活泼乱跳的肾,给这个女孩儿,不!

还有二十万的酬谢。

他晃糊记得,他在什么合同上签自己的名字。

啊!

是死亡书吗?

还是-------?

不,好像是一张什么表格,有姓名、藉贯、还有什么政治面貌。

什么叫政治面貌?

祝君想来想去,不知填什么好,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长像,然后在政治面貌一栏里,恭恭敬敬地写上“长挂脸”。

祝君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不能醒来的梦。

,他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没有了思维和想像。

他的麻药起作用了。

手术开始进行----------时钟一分一秒地慢慢走着,一个小时,二个小时,三个小时-------十个小时。

当祝君醒来时,己躺在病房里,身上有一个引流管在滴着血水。

手上的点滴药水在一下一下地流淌。

他浑身好像被绳子捆绑一样不能动弹,身体好沉好沉,好难受。

祝君很渴,一位中年模样的妇女,望着他笑笑地说,“我是思雨的母亲,你叫我阿姨吧。

你感觉好吗?”

祝君无力地点了一下头。

心想:“好你妈个头,我这样还好,那全世界的人都好了。”

但他无力说话,只是说:“渴,口渴。”

思雨的妈妈说:“大夫不让你喝水,要隔十二小时才能进水。

来,我用湿棉签,帮你润一润嘴唇,也会解渴的。”

思雨的妈妈,像侍候自己的孩子那样,无微不至,这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被这个小伙子救活的一种感恩吧。

祝君突然想起那个思雨,换肾的那个女孩儿,他下意思地用没扎点滴的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肾,可是不光是肾,就连整个肚子都用绑带缠着,他感觉肚子里瘪瘪的,像连五脏六腑也被挖去一样。

他难过地想哭,他早知道这么遭罪,这么大动干戈,怎么也不会贸然地做这么蠢之又蠢的傻事。

祝君眯眼抬头,原本耷垂的嘴角,强挤出一丝弧度,那些掩藏在皮囊下的糟糕情绪,隐隐在眉眼间挣扎,他的痛苦,他的无奈都在此时化作无语。

思雨的妈妈,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湿润着他的嘴唇,是那样的慈祥、温柔。

祝君像经过一场生与死的大拼搏,他心里想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破茧成蝶这十二个字。

祝君的嗓子起火冒烟,口渴难奈,即使用棉签沾水擦过他的嘴唇也无济于事。

他用舌头来回地舔着干裂的唇,越舔越渴。

他有气无力地说:“阿姨,给我点水喝吧,我太渴了。”

“不行,大夫说,不能喝水,你等着我再去问问大夫。”

阿姨说完,抬腿就走。

一会,值班的大夫来了,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嘴唇干裂发白的祝君。

然后对护士说:“给他打一针镇静药,让他再睡上几个小时,醒了就可以喝水了。”

大夫看了一下滴流瓶嘱咐到:“病人身边一定留人看着点滴的药。”

思雨的妈妈忙说:“知道。”

祝君又安祥地睡去。

思雨换肾后,由于新的肾刚到体内,有些排斥,她发烧不止,这可急坏了她的父母。

大夫也在做着各种检测,由于思雨高烧几天不止,医院从北京专门请来了专家研究病情。

经过会诊,专家说:“手术的案例是成功的,血肌苷虽然高,但己从450umol/L 降到了140umol/L, 尿素氮从27mmoe/L降到了9.5mmoe/L,只是还要渡过感染期,比如发烧还有急性排气反映,肾脏涨痛、关节酸痛、尿量减少,血肌苷还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升高等。

要进行“甲肌强的松龙”冲击疗法治疗。

十几天后,高烧会慢慢停止,一切症状都会停止,病人会慢慢地开始变好,而且会越来越好,尿比重增加,PH值达到正常。”

思雨的父母放心了,无疑这个手术是成功的。

思雨的父母轮流着来到祝君的病床前,端药送饭,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晴朗,原来不安的脸上己见霞光敞亮,那紧皱的眉间正酝酿着难得一见的暖暖冬阳。

祝君想,可能那个女孩儿,不!

应该说,他们的女儿,身体一定恢复得很好,才让他们的父母如此之阳光灿烂。

有一天,祝君慢慢地下床,扶着墙壁走到了病房的走廊里,听到隔壁的房间里有说有笑的声音。

祝君循声望去,是思雨的家人和思雨在说笑,他们看到祝君,忙叫住了他。

祝君羞涩地走过去,想做一下礼节上的问候。

可当他看到一个消去浮肿的思雨时,一时竟惊呆在原地。

思雨的身体还没完全复原,躺在病床上,大大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向祝君眨了眨,算是问候与谢谢了。

祝君也向她点了点头,想说什么,由于嘴笨还是词不达意,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思雨笑了,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好看极了。

祝君一下慌了神,窘迫之下,他太土气了,不高的个子,傻傻的表情,简首就像个不会画圆的阿Q。

祝君急忙退出了房间,背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他为自己的窝囊而感到丢人。

他想,我为什么生在农村?

为什么没有知识底蕴?

为什么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好?

为什么我是个纸糊的人,肚里空空。

为什么呀?

人与人就有这么大的差别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能孤零零地站在走廊的最尽头,掬一把清泪,在无助中伴着蚀骨的落寞。

一连几天,祝君有些魂不守舍,他被思雨的单纯美丽所折服,在山沟里长大的孩子,还没有经历过感情的事,还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儿,不说她消去浮肿后是多么漂亮,单就那会说话的大眼睛和好看的酒窝,在山沟沟里他就没有见过。

祝君的心里,不知不觉就装下了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儿,同时也装回了自己丢失的那个肾,他的心不再空空如也,不在那么疼痛。

不是每一个人都注定相遇,真正灵魂的相遇,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

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复水难收,有一种爱一点点就够了,有一种酒,一点点就能醉人,祝君对这个女孩儿动心了。

祝君在自己的病房里,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那个女孩儿。

总愿到走廊上走一走,与其说是走一走,倒不如说是看一眼思雨,哪怕一眼也好,他在心里问着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着魔了?

思雨在我的心中竟有如此之重要。

不看到她,心神不安,看到她,又觉得自己愧不如人。

更不敢去她的病房看望,哪怕是聊上几句。

傻乎乎的祝君,只能借助散步之机,偷偷窥视一眼思雨,心里也会像置身于乐园之中。

思雨这个漂亮的女孩儿,己在他的情感思维里生根。

思雨呀,思雨,你走进了我的生命,不光是摘取我一个肾,还偷走了我的一颗心。

这是为什么?

真是糟糕。

为什么呀?

自己有资格爱她吗?

真是糟糕透顶。

单相思是我这个傻冒具备、拥有的吗?

祝君胡思乱想,他的内心暗自发着誓言,他要守住思雨,守住自己的肾,不能让别人偷走她。

他想我虽然无用到不堪一击,但七尺之躯,站起来也是山脉,如果跪着,就比别人矮。

祝君多少次在失眠的夜晚规划他未来的梦想。

他要到大千世界里,到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去拼搏,拼出个人样儿来,娶思雨当我的新娘。

如果那个时候要是找不到她该怎么办?

祝君不敢想,失去思雨这个女孩儿,则是他连想起来都是痛苦不堪的事。

祝君知道,他犯了相思病,一种很疼很疼的那种相思。

接下来,他不吃不喝,每天总是到走廊上散步。

有一天,正好在走廊上遇见了思雨从病房里出来。

她步履轻盈,步态优雅。

祝君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因为是出乎意料地相遇,反倒使祝君很随便地同她搭话了。

“出来活动活动呀?”

祝君红着脸问。

“嗯。

你也在活动?”

思雨大方地回答着。

“嗯。

你好多了吗?”

祝君接着问。

“好多了。

谢谢你。”

思雨说完轻盈地一笑,露出一对小酒窝。

仅仅这么几句对话,竟使祝君如获至宝地高兴起来。

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能和她搭上话了。

祝君此时的心,比平时兴奋三倍。

他自言自语地说,愿感谢非我所识的神灵,让我有生之命,结识这么一位纯真可爱的女孩儿。

并和她有着共同肾的连接。

这种喜悦,真是从天而降。

这种喜悦让祝君如胸口挂着三把钥匙------开心、开心、真开心。

思雨恢复后,看上去是那样脆弱,然而又是那样柔弱中带着稚嫩,像花蕊一样鲜活。

她美丽、耀眼,像皇宫里的公主,像天宫上的天使。

祝君想入非非,他的思维己乱得一塌糊涂。

他寂寞的心开始懂得了什么叫爱,叫想念,刻骨铭心的想念。

这种寂寞,这种想念,他知道了,不是因为寂寞才想她,而是因为想她才寂寞。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见到她,见到她------这种惯性让祝君停不下来。

可是真正静下来的时候,祝君反到很冷静,他想人生不进则退,自己老在这守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走出病房,走南闯北、浪迹天涯,让自己人模狗样地站到她面前,那才是成功。

祝君想好了,他主意己定,他要拿着二十万元,远远地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那双大眼睛的诱惑,去寻找着成功,再回来寻找他的爱情。

生命总是有梦的,生命总有渴望啊!

哪怕是一棵受伤的树,也要献出一片绿荫,哪怕是一朵残缺的花儿,也想献出全部的芬芳。

学者明飞龙说过:“有些东西我们无法改变,比如无可补救的残缺、丑陋的相貌、痛苦的遭遇,这些都是我们生命中的茧,但有些东西,则人人都可以选择,比如自尊、自信、毅力、勇气,努力,成功,它们是帮助人们穿破命运之茧,由蛹化蝶的生命之剑。”

祝君要为梦走天涯,寻找他的成功。

他的心里豁达至极,他知道他此时没有资格爱她,只有把她藏在内心的一角,内心的其它地方,还要装着自己的梦想、奋斗、拼搏。

他想:卓越也不是从来就卓越。

笨拙也不是永远笨拙吧。

祝君临走的那一天,他来到思雨的病房辞别。

笨拙而傻气的祝君,此时还有点难为情地害起羞来。

他小声地,几乎是自己刚刚能够听到的声音对思雨说:“我要出院了,你好好养病,我们还会有机会见面。

不!

是我有机会能找到你,和你见面的---------”他又小声地嘟囔了几句,别人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思雨感激地和她的父母送他到病房外。

祝君礼节地和她的父母握手,当把手伸向思雨时,他犹豫了,可大方的思雨,却主动地和祝君握了握手说:“谢谢你,救了我的生命”。

便轻盈地一笑。

祝君只是傻笑。

此时他真的不知说什么了,只感觉她是阳春白雪,而自己就是那个下里巴人。

祝君转身走了。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他对思雨的爱情之舟就己经启航了。

随后的一连几天里,祝君都没有洗手,并不时地闻一闻手上留有思雨的余香。

他是怀揣着自己的梦想离开思雨的。

祝君心里装着她最后那轻盈地一笑。

那一笑,是祝君心中永远地珍藏,尤如收藏在法国卢浮宫里的达·芬奇的作品《蒙娜丽莎》一样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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