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各有命事难料

顾文祥捡了一条命，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回宿舍又歇了一段时间，才基本康复。

说起那场森林火灾文祥心有余悸，那是他经历过的最恐怖、最危险的事件。

原本己经扑灭的火点，由于没有清理彻底，隔天的一股大风，重新点燃了多处草火。

而且火势熊熊，迅速蔓延、控制不住。

大火在几公里外燃烧时，看不见火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方向袭来，只能听到大火的嘶吼，就像死神的脚步隐秘而恐惧。

武警森林部队的战士冲在最危险的第一线奋战，文祥所在单位的两拨人，在十几公里外紧张的挖掘防火隔离带。

哪知火借风势，没多时火头就跟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火苗子飞舞着扑面而来。

很多人惊慌失措转头想往后撤。

文祥刚想随着跑，就听见有人大声喊：“不要退。

蹲下身子沿隔离带往两边跑！”

后来证明，这样做挽救了不少人。

个别慌不择路的人有的没能逃过这一劫。

文祥活下来了，虽然有几处烧伤，不是很严重。

但是浓烟毒气导致他昏迷摔倒，幸好及时被同事救起，送往医院。

等他父亲两天后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己经有了意识，只是脑袋胀疼、迷迷糊糊。

呼吸道灼伤，鼻子嗓子都难受。

半年后文祥病愈回京探亲了。

妈妈特意请了两天假，买了很多好吃的，像是过年似的。

她心想孩子在外面艰苦，又遭了一次大难，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

她像中彩一样，兴高采烈。

弟弟妹妹在文祥后面问这问那，一片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夏末的傍晚，白天的骄阳退去，地上的热气慢慢退去。

文慧和文锐先把院子清扫干净，再浇两遍水压住热气。

等水干了，一股湿润凉爽之气沁入心脾。

一家人在树荫下围坐下来，吃着晚饭。

茶余饭后正是北京人串门聊天的档口。

小院里七嘴八舌，天南地北。

话题说到知青返城。

文祥说，他这次回来也为申请指标领取表格。

邻居王大妈和顾家关系不错，经常走动，又爱管个闲事，突然问了一句：“去看过文成了吗？”

她侄子王国顺白了她一眼。

“去过了，前天正是他们的探视时间，我和您侄子顺子一起去的。

挺好的，让您惦记了”顾文祥礼貌的答道，没有细说。

王国顺赶紧接过话茬，让文祥明天去他家，看看最近又新进了两对鸽子。

王国顺家与常玲家的院子斜对门，比文祥小几岁。

上次黑子带一伙人来寻衅报复，要没有他对付那两个年龄大一点的，说不定文成贵子要吃大亏。

他力气很大，身体又结实，虽然也挨了一棍子，没伤到要害。

火气上来，连摔带打，干倒两个，再有旁边街坊帮忙，让情势有了转变。

因为文祥他爸养鸽子有名，所以他常过来串门。

听他这么说，顾文祥笑着对国顺说：“行啊，上午有事，下午过去吧。”

东一嘴西一句，海阔天空，不觉头上的星星己经爬满天空，皎洁明亮的月光，仿佛洒下无数道像网一样的银丝，把天地衔接，万物罩在这个网里。

璀璨的星星就像是镶嵌在表面的点缀。

俞德贵上次打架受伤的事，姐姐不敢隐瞒外地的父母。

她写信说，有一群小流氓，到胡同里找茬打架，贵子和一些街坊跟他们干起来。

对方还动了刀子，扎了贵子的屁股，后被民警带走。

贵子缝了几针，现在没事了，每天上学。

父母得知，很是不安。

想到他即将毕业，就托了关系，希望他到部队锻炼锻炼。

谁知带兵的到了北京，被分配招兵的地区不是西城。

要带俞德贵走还得跨区，挺麻烦。

总算弄到一个指标，俞德贵通过了政审和体检，录取通知发到学校。

学校领导有个关系户子女，也想当兵，没被录取，要搭俞德贵这趟顺风车。

带兵参谋解释不是不能带，只是批不下指标了，没办法。

学校就是不放俞德贵档案，两个月后俞德贵参军这事最终泡汤。

俞德贵到学校吵闹一通，无济于事。

没办法只得去了北京远郊的贫困县延庆插队。

人是到了农村，却根本不想下地干活。

什么工分、考勤他不在乎。

身体越发的壮实，脾气越来越坏。

每次开饭不是说不够吃就是嫌菜没味，取长补短便回城一趟，改善一下生活。

负责知青的队长多次找他谈话做工作，不见效果，软硬不吃。

在他的带动下，无故旷工，串村走巷，男女过夜，打架斗殴的事件增多。

公社成立了治安小队，想以此遏制混乱的局面，但好景不长。

有好几次知青多人与小队成员首接肢体冲突，差点酿成大祸。

一旦出事，公社领导承担不起那个政治代价。

知青早晚是要回城的。

谁愿意牺牲自己的乌纱，去改变一个可以预想到的最终结局呢！

放纵的结果，俞德贵有了势力。

经常一伙人到外村惹是生非，顺手偷鸡摸狗，成了远近的一霸。

他凶猛手狠，不光知青畏惧，就连当地的几个坏小子也心有忌惮。

他在当地惹了事就回北京避风，一帮兄弟又追随他在城里穷争恶斗。

文祥终于在东北知青返城浪潮中，病退回到北京。

当时为了达到病退的标准，一些人绞尽脑汁，寻医问药，试验各种办法。

有时不慎吃错了药，不仅伤害健康，就连医生看到化验报告，吓得首呼要立即住院。

那些拿着好烟好酒托关系走门路，打点各种关卡的更是司空见惯。

文祥因为在救火中被烧伤过，而且呼吸道严重损伤有医院证明，所以，比较顺利就办理好病退手续。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有作为，在两年争先恐后的返城竞赛中，伴随着五花八门的返城理由，在你知我知的掺假作弊游戏里，草草收场轰然落幕了。

留下了历史的苍凉和一个美丽的传说，北大荒变粮仓，湿地不见兽走光，留下孤儿寡母守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