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萧宅里外

洛水镇,鸳鸯巷,萧宅。

李姚儿晒着太阳,嗑着瓜子,竖着耳朵听着镇上最新出炉滚热的八卦新闻。

“东头老王家昨儿夜里又干架了!

她夫人把他从张寡妇家跟拎小鸡崽似的拎回家,到家就一顿胖揍!

“好家伙,那鬼哭狼嚎的声音,那叫一个惨烈!

比妇人生孩子时叫的还大声,满巷子都是他的惨叫声,你们居然说没听见?”

厨娘钱妈妈震惊之余不耽误干活,手里抓一把青豆角麻利地择着。

丫头巧玉也帮着择菜,头摇的像拨浪鼓,解释说:“昨晚娘子睡的早,我也跟着睡的早,还真没听见什么声音。”

她又转头问李姚儿:“娘子昨晚可听见什么动静没有?”

李姚儿昨白日里跟下人们踢了有将近两个时辰的毽子,晚上见了床倒头就睡,哪可能听见什么声音。

“钱妈妈你继续说,巧玉你别打断钱妈妈说话。”

李姚儿嘴巴磕累了,开始用手剥着瓜子皮。

钱妈妈又继续说道:“要说,你们是没见过那张寡妇的模样,啧啧啧……生的那个狐媚样,别说男人,就是我老婆子见了腿都打软走不动道!

“不怪隔壁老王成天惦记,甘愿冒着被他家母老虎打瘸腿的风险都要往张寡妇院里跑。”

“钱妈妈,咱们院里只有你能随意走动,我们和娘子成天被关在这院里都无聊死了,你再多说说,咱们娘子可爱听外头的事情了!”

巧玉、巧珠打着李姚儿的名号要求钱妈妈再多说些。

李姚儿没说话,抛一枚小小的瓜子仁用口接住,表演似的重重叹口气,眼神都哀婉了许多。

钱妈妈看了眼李姚儿,用劝慰的语气说:“娘子别难过,少主之所以不许娘子出去走动,实在是在为娘子的身体着想。

“娘子受过重伤,足足养了将近一年的光景才能勉强下地行走,若跑出去再出个什么好歹,这可如何是好!”

被钱妈妈这样一说,巧玉和巧珠哪还有吃瓜的心思,忙低下头,低眉顺眼认真择起了手中的小青菜。

外头的八卦算啥,自家就有个现成的惊天大瓜。

只是实在不敢吃,怕被她们的主子萧郁剥皮抽筋捏死。

李姚儿轻轻笑了一下,而后无所谓地一挥手,说自己乏了,先回房睡会,饭好叫她。

她晃晃悠悠走入廊下,踩到一颗石子,一脚踢出去老远。

钱妈妈待李姚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立马换了副面孔,厉声训斥起两个小丫头:“巧玉巧珠,你们两个可知错?”

巧玉巧珠赶紧双双给钱妈妈跪下,磕头道:“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钱妈妈,你能不能别告诉少主,我们以后真的不敢了!”

这边李姚儿也不是真的困了,她只是不想和钱妈妈争论而己。

毕竟,这个宅子姓萧。

萧郁才是这个宅子的主人,而她,只是一个他养在这里见不得光的外室。

李姚的记忆受损过,自打在这萧宅醒过来,前尘往事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时萧郁坐在她床前,眼神奇怪地看着她,红红的,似乎刚哭过一场。

她问他是谁,他告诉她,他叫萧郁,是他的相公。

相公……好陌生的称呼。

后来她才得知,萧郁根本不是她正经相公,她只是他的外室。

李姚儿记忆全无,本不信这些。

因为她不知为何,总觉得萧郁看自己的眼神总有股若有似无的恨意,仿佛和她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既是收作外室,那肯定多少会有几分情意,无论走心或走肾,眼神都不该是如此的。

退一万步,就算没爱,也不该有恨,怪不得李姚儿多想。

如今,她对自己究竟是不是叫李姚儿这个名字都保持怀疑态度,只是奈何找不到证据,更出不去这个宅子的大门。

某一日,李姚儿突然发现自己身体里若有似无的多了一股力量在慢慢游走。

虽大家都说她病弱,可她总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力量,若运用得当,该是非常强大,起码比巧玉和巧珠那等普通女孩是要强很多的。

由此,她推断自己该是学过武,和萧宅里那些功夫了得的护院一样。

李姚儿有段时间迷上话本,特别是各种关于江湖的。

她看那些威风凛凛的女侠,她们个个不仅武艺了得,还经常大江南北的闯荡,自由自在,快活极了。

李姚儿觉得自己以前可能也是一名行侠仗义的女侠,因为她真的特别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每每想到此她就非常开心,常常忍不住笑出声。

只要不是外室,不是倚仗别人而活的藤蔓,就算做一名乞丐她也觉得开心。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姚儿不信自己失忆前会违背自己本性,甘愿做一只笼中鸟,就这么没出息的被关一辈子。

萧郁不会每晚都过来,他过来前也不会着人打招呼,总是出其不意的就出现了。

今夜也是。

李姚儿睡过一觉,可能是晚间吃多了钱妈妈做的红烧鸡腿,这会觉得口有些渴,便想起来找水喝。

因不想叫醒外间睡着的巧玉,便打算自己摸黑爬起来。

却不想刚睁眼,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是渴了吗?”

是萧郁,他什么时候过来了!

“萧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不叫醒我?”

李姚儿忙坐起身,想喊巧玉掌灯。

“巧玉回自己房间去了,我去掌灯,你别起来了,夜里凉。”

说着他就起身掌灯去了。

李姚儿只得随他去,因为深知他的性子。

他为人雅正,外表看着是温柔如水的翩翩公子,实则内里却是十分固执的一个人,总好像在和谁较着一股子劲似的。

“好,那就麻烦萧郎了。”

灯亮了一盏,照出一块明净之地。

萧郁贴心地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床上的李姚儿,自己则又坐回了原位。

“你今日又偷偷爬墙头了是吗?”

萧郁猝不及防的话,差点让李姚儿嘴里的茶水喷在被褥上。

咳咳……“萧郎,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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