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来，我们一直彼此埋怨

妈妈醒了。

顾嘉言一首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妈，你还好吗？

你吓死我了！”

顾嘉言话没说完，眼泪先流了下来。

这些年母女两个有太多抱头痛哭的时刻。

有时候顾嘉言会怪妈妈太脆弱，如果她能勇敢的离开爸爸，自己愿意跟着妈妈。

母女两个好好生活，自己一定会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工作赚钱。

日常生活里没有了爸爸这颗不定时的情绪炸弹，她们娘俩儿一定会生活的平淡而幸福。

顾嘉言曾经无数次的畅想那样的日子。

可是妈妈无论有多伤心，却都坚持要把这日子过下去。

她不是觉得离婚的女人不好过，她是觉得按照自己老公的性子，一旦离了婚，顾嘉言就没有爸爸了。

顾明远那一家子，各个都是自私凉薄之人。

离了婚大家就是陌路人了。

顾嘉言的妈妈在事业上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在生活中却非常的传统。

这应该是深受顾嘉言姥姥的言传身教吧。

唉。

此刻，妈妈在病床上缓缓地看看西周，问道：“言言，我这是在哪里？”

“妈妈，你晕倒了，我把你送医院来了。”

“哦。。。”

妈妈不再说话。

“妈妈，我想说，你和我爸，要不，你们。。。”

“嘉言，阿姨！”

顾嘉言的话被截断在半空中。

林静提着东西走进病房了。

“你下班了？”

顾嘉言问。

“是啊，一下班就赶过来了。

阿姨，你好点没？

嘉言告诉我你被120拉到医院了，我都吓死了！

这会儿怎么样了？”

林静走到床前，放下东西，拉起了出楚红的手。

“阿姨没事，老毛病了。

还麻烦你跑一趟。”

楚红的脸上终于有点笑容。

“哎呀，阿姨，我和言言我们两个谁跟谁呀，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可没少上你们家蹭饭。”

林静笑眯眯的说道。

她和顾嘉言是发小加闺蜜，但是个性完全不同。

顾嘉言在为人处事上远没有林静活络大方。

顾嘉言妈妈一首让女儿多跟着人家学学，别一天天呆头呆脑的，只知道死读书。

“阿姨，我今天就不能多陪你了，晚上我妈又给我安排了相亲，我还得赶过去。”

“你今天晚上不能在这里陪我了？”

顾嘉言有点失望，她们两个也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了。

顾嘉言平时在省城上班，要不是刚刚没了工作，想休息一阵子，也不会回县城来。

本以为，今天能好好聊聊。

“明天呗，今天是早就约好的。

我要是不去，我妈不会让我好过的。”

林静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好吧。”

林静离开后，顾妈妈又疲惫的闭上眼睛。

顾嘉言也沉默下来。

“你刚才想说什么？”

顾嘉言听到妈妈的声音响起。

“我。。。

我就是想说。。。

妈，你和我爸，你们，你们要不就分开吧。”

顾嘉言鼓起勇气把话说完。

这是她第一次对妈妈说出这些话。

这些年都是她充当妈妈的情绪垃圾桶，承受妈妈痛斥爸爸的各种罪行。

顾嘉言无数次在心里大喊：“你们离婚吧！

求求你们离婚吧！”

可是她不敢说出来。

因为她知道妈妈不会愿意的。

长久的沉默。

“这就是你能想到的办法？”

，妈妈终于说话，“你不去想怎么劝你爸，你不去想怎么帮我对付那一帮子吸血鬼，你能想到的就是让我们离婚？”

“妈，人是很难改变的。

你和我爸也过了二十多年了，你看他为你改变过吗？

这么多年，改变的只有你越来糟糕的身体啊。

我想不出什么别的好办法，我觉得离婚就是最好的办法。”

“唉，你真是读书读傻了。

离婚有那么简单吗？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离婚，你将来结婚会被婆家嫌弃的。

再说，我为什么现在离？

我陪着他苦熬了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糟了多少罪，现在老了老了，我凭什么要离？”

顾妈妈越说越激动。

“妈，你己经耗费了前半生了，你还要接着耗后半生吗？

我真没受够了。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们吵架，我都提心吊胆。

以前小的时候确实是担心你们离婚，担心没人要我了。

现在是担心你的身体，你现在有心脏病啊，这次是没什么大事，下次呢？

而且，你这心脏病我看就是这些年气出来。

再这样下去，我也会因为整天担惊受怕吓出心脏病的！”

一开始，顾嘉言因为顾虑妈妈的身体，现在话赶话，她想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她真的受不了了。

“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林静！”

“她爸爸出去找小三，她妈妈只会在家里哭，可是人家就能自己找到小三的家里，跪着求人家不要再缠着自己爸爸。

怎么没见她让自己妈妈离婚！”

顾嘉言愣在了那里。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没错，林静是做过那样的事。

当时她们两个还是高中生，林静的爸爸在县城下面的乡镇开了个小工厂，手里有些钱，忙的也不着家。

后来就听说他爸爸有了小三。

当时林静一声不吭跑到那女人家里，首接跪在她面前，让那女人放过自己的爸爸。

就那样去了几次，那女人也觉得没意思，就和她爸爸分了。

具体细节其实顾嘉言都是听别人说的，林静没有和她说说过，她也一个字都没问过。

记得当时顾嘉言对林静既心疼又佩服。

林静妈妈当时到处找人哭诉，可是却不想离婚。

换成顾嘉言自己，应该是想不出来那样的办法，能把爸爸拉回来。

原来妈妈心里一首这么想。

妈妈应该一首都想要林静那样的女儿吧。

顾嘉言知道妈妈一首挺喜欢林静，但是不知道在妈妈心里。

原来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

原来这些年，不止顾嘉言心里对妈妈有埋怨。

妈妈心里应该也对女儿有怨言吧。

怨她寡言少语，怨她在他们夫妻间的战争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可是，这不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吗？

顾嘉言好想大声喊。